這小六也算妙人,養在皇後門下後,他的一言一行以太子為戒,無論默背挨罰,毫無怨言,就算皇後言語刻薄,也一副恭謹受教,安之如怡的模樣。
這也讓皇後舒心不少,總是誇贊原來養育個伶俐孩子,并不是什麼累心的事情。
不過孩童太懂事,未免失了天真,有些不可愛。
闫小螢彎腰捏了捏小六的臉蛋:“阿若這麼小,懂得什麼是佳偶?”
六皇子似乎想躲,又忍耐下來,木着小臉任憑皇兄“蹂躏”,恭謹道:“今日入宮的,都是母後精心挑選的,名門望族,肱骨之臣家的女郎,自然都是佳偶。不過公認才學最佳的是湯家二房幺女湯茹,她自幼長在湯家祖母身邊教養,才學琴藝樣貌出挑,連湯家祖母也誇贊,她的性情品學與母後最為肖似,若能成為太子妃,必是衆望所歸……”
闫小螢轉了轉眼,有些玩味地看着低頭回話的小孩兒,語氣卻帶了惶恐:“什麼?她……她性情與母後肖似,那豈不是……豈不是……不容親近?”
鳳小六低了低頭,及時掩去眼中得逞喜色。
他偷聽宮中女官閑聊,聽聞太子以前跟皇後相處,就跟耗子見貓一般。而母後平日裡也不見對太子有什麼好顔色。
若讓膽小的太子擇妃,他豈能甘心再選個兇狠母貓鑽自己的被窩?
若太子抗拒,露出不肯娶湯家女的意思,必定得罪母後,被母後厭棄!
太子快要被廢,他寄養在皇後膝下,前途本該大好。可太子解禁歸來,六皇子自知不如親生的,總要用些心機,将太子比襯下去。
就在鳳栖若跪地低垂着頭暗暗得意時,突然一張臉兒鬼魅般橫伸到他面前。
小六笑容未及散去,被吓了一跳,直直後仰,一下子載在地上。
原來太子方才居然不顧儀态,青蛙似的爬在地上,鬼祟探頭看他的臉。
“殿……殿下,您這是作何?”
“ 孤還以為阿若天生不會笑,原來每次笑時,都要背着人!來,再給皇兄笑一個,哎呦,這小臉蛋,怪可愛的嘞!”
鳳栖若以前在沈婕妤那,沒少遭受宮人欺淩奚落,自問能忍字當頭,寵辱不驚,但是皇兄如此荒唐行徑,太也叫人看不過眼!
他咬牙起身賠笑:“殿下莫逗臣弟了,那些貴女們還在等着殿下呢!”
可無賴太子卻不肯起身,隻悠閑單手撐頭側卧,玩味道:“這娶妻嘛,除了賢惠,還需得顔色好看 ,依孤看,定國公家的嫡女慕嫣嫣才最漂亮,你說是不是?”
鳳栖若聽了這話,再次控制不住臉頰,想要笑一笑:這個傻瓜皇兄!倒是敢!挑誰不好,居然敢挑慕寒江的嫡妹妹。那位京城聞名的母虎固然漂亮,搞不好新婚之夜就會折斷太子的腿,好給她的阿兄報仇!
闫小螢意猶未盡,正要繼續點評佳人,宋媪冷臉入内,厭棄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子,催着他快些去前殿。
闫小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彈了小六一個腦崩兒,便笑跟着宋媪前行,那宋媪低聲提醒,讓她莫忘了皇後吩咐。
“今日來的都是貴女,出身名門,太子需給女郎們足夠體面,選秀時,遊移猶豫一會,表現得伯仲相間,難以取舍,然後再将皇後賞賜的钗給湯家女郎戴上。”
東宮太子代表皇後,自然要敬待百官之女,雖然湯家阿茹是内定人選,也要做些面子功夫。
宋媪怕這野丫頭怠慢嬌客,一路冷臉叮囑。
不過看這死丫頭大大咧咧的模樣,也不知有沒有記住。
宋媪又道:“為了避免認錯人,一會湯家女郎會來問安,你且認認。”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個女子,身着紅衣,身旁侍女環繞,看見太子也倨傲忽略,隻是敷衍施禮,便對宋媪道:“母親命我給皇後帶了補品,勞煩先幫我收着,一會選秀結束,我會親自給皇後娘娘奉上。”
宋媪老臉開花,笑着應承,恭維阿茹女郎今日光彩照人。
看來這位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湯茹。
闫小螢在一旁笑着搭話:“湯家表妹,好久不見。”
那湯茹自小出入宮中,身為湯家貴女,又得姑母皇後喜愛,自視貴比公主。
她常看皇後申斥太子,日子久了也心生鄙夷,小時沒少聯合族中子弟欺負鳳栖原。
以至于鳳栖原見了她就腿肚子哆嗦。
湯茹對這豆芽太子輕視慣了,想到自己的夫君娘腔氣質,并不十分稱心。
她橫了闫小螢一眼,敷衍再施禮後,便如往常一般準備離開。
闫小螢似乎被她的輕蔑激怒了,忍不住嘲諷:“若得了眼疾,隻能斜眼看人,何必入宮丢醜,還是早些回去看病吧!”
宋媪見這丫頭要起性子撒野,忍不住朝闫小螢猛遞眼色。
而那湯茹礙着有宋媪在,動了動下巴,忍着氣回諷:“太子幾年不見,話倒變多了,一會見了皇後娘娘,我便将殿下的話學一學,讓娘娘看看,殿下的話是否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