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隻有一年可活了,還有什麼值得束手束腳?
此生十七年,十三年在練刀,隻有一年,何不自在逍遙,而且她相信——她不會輸。
這是她作為刀客的信仰。
阿染一笑。
手上握着的今歲在抖動,它與姜阿染一樣,塵封太久,都該讓整個江湖認識認識了。
“砰!”
“锵锵!”
長刀與彎刀相撞,招招緻命,招招全力一擊。
幾招?
幾十招也分不出勝負!
兩人的身形幾乎如殘影,讓人看不真切,但刀氣在擂台之上不斷擴散,逼得周圍衆人一退再退,幾乎退出觀戰區。
圍觀江湖人退遠,眼神卻震驚地看着台上。
“怎麼會?!”
“她怎麼這般厲害?!”
“嘶,此女還如此年輕……”
……
黑玉喃喃:“果然,這才是她全部的實力,她的年紀與武功,隻要嶄露,就會震驚天下。”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白玉目光炯炯看着台上。
馬車内,蕭和青沒有看,他在小案上自己與自己對弈,黑白棋厮殺激烈,進退兇猛。
谷奇與阿染交過手,一點也不意外她的戰鬥力。
果然是修羅刀的徒弟,但可惜……她還年輕。
谷奇狠狠一壓刀面,仗着幾十年修煉的蠻橫内力,以及多年實戰的刀法,将阿染逼退,步步緊逼,死死壓制。
“嘭!”
“锵锵!”
阿染提着刀的手在顫抖,身上帶了傷,衣服染上血。
谷奇刀刀壓迫,聲音嘶啞:“十六年前,我才二十四歲,當時剛以彎刀揚名,你師父找上了門。”
“嘭!”
阿染抵擋他的攻擊。
“他要與我一戰,我拼死也沒打赢修羅刀,輸給了他。他便說,‘原來也不過如此嘛,以後别吹得太大,會被人教訓的’。”
“锵!”
阿染與他刀鋒對抗。
“我當時很喪氣,你師父又跑回來說,‘輸一次就垂頭喪氣,你配玩刀,做一個刀客嗎?刀客,絕不能認輸,當然,你已經輸給了我’,他說完便走。”
“砰!”
阿染被他擊退。
“此後,我苦練彎刀欲要尋他再戰,結果他輸給餘問天就消失不見,我找了他十三年,十三年,他都從不曾踏入江湖。”
“咚!”
阿染砸在地上。
“是他告訴我,刀客不能認輸,十六年,我每日都盼着與他一戰,讓他看看,我的彎刀不比他的修羅刀差!”
谷奇雙目赤紅,“但他認輸了,因為輸一場就躲了起來,十三年不敢冒頭,現在我想問,他配嗎?”
“呼——”
刀氣刮起長風,阿染用藍刀撐着地面,緩緩站起來。
谷奇舉起彎刀,眼神陰冷:“今日我便要殺了修羅刀之徒,看他還出不出來,天下第一彎刀,絕不比修羅刀差!”
遠處屋頂之上。
沐人九手捏着長鞭,一雙陰冷的眼睛盯着谷奇,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蕭和青沒有擡頭,手上落子變快。
阿染站了起來。
谷奇說了很多,她始終沒有回答。
但她緩緩舉起刀,帶着血的手指擦過藍色長刀,“今歲”在顫抖,阿染體内的血液瘋狂流動。
此刻晌午,太陽照在藍刀之上,刀面一轉,反射的光照亮阿染雙眸,杏眼當中,沒有絲毫頹色,隻有一片瘋狂。
修羅刀出!
刀氣浩浩蕩蕩,摧枯拉朽,幾乎攪動風雲,原本晴朗的天逐漸黑了下來。
“小心!”
“快退!”
“天啦,她的修羅刀竟然這麼可怕?!”
……
圍觀的江湖人驚恐後退,甚至有人一躍而起,遠遠避開,沒避開的被刀氣狠狠推開。
所有人都滿臉驚恐地看着台子。
太可怕了!
今日就算這女子輸了,他們也會永遠記得她。
谷奇見此,卻是大笑出聲,随即神情一肅,用出全部内力,一躍而起,揮刀——
“修羅刀!陳留,你該看看我這十幾年的修煉成果了!”
話音落地,一股更加龐大的刀氣沖擊而去,毀天滅地,那幾乎能将整個擂台掀飛的修羅巨刀,被一把彎刀抵住。
十六年磨彎刀,隻為今天!
修羅刀與彎刀相觸,周圍空氣顫抖,隐隐響起呼嘯之聲,随即,宛如混沌乍開,風雲巨變,擂台轟然倒塌。
更加激烈的刀氣還在向兩側擴開,馬兒嘶吼亂了陣腳。
沒走遠的人被刀氣波及,吐出一口鮮血。
其他人驚恐逃離。
擂台四周,多年來一直高築的亭台與擂鼓,在這一瞬間,全部倒塌,地面還在爆炸,石塊炸起。
天已經徹底變了色。
俠客山莊。
段元立倏地站起來,看向窗外,皺緊眉頭:“是谷奇與那刀客在戰?竟有這樣可怕的聲勢?”
段墨天呼吸一滞,“她遠比想象中厲害。”
京都城内。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是北坊有兩個高手大戰,北坊已經萬人空巷,都去圍觀了,據說這是近些年最兇猛的一戰!”
……
這一天,整個京都城都沸騰起來。
阿染想要的目的已經達成,今日無論誰輸誰赢,刀客阿染與谷奇都會被所有人記得,真正的揚名天下。
而台上。
如天崩一般壓下來的修羅刀被彎刀之氣完全擋住,這從來所向披靡的修羅刀竟被人死死抵住!
谷奇雙目赤紅,眼神瘋狂:“哈哈哈,修羅刀霸道無比,以讓人避無可避為最終殺招,當年我擋不住,如今,彎刀才是天下第一!
“陳留!你輸了!”
話音落地,刀氣翻轉,狠狠朝着阿染壓過去,原本傾斜而下的修羅刀被彎刀完全颠倒,換成彎刀傾斜而下,朝着阿染霸道切割而去。
他要赢了?
餘煥和沐人九同時往前。
車内,蕭和青落下最後一子,輕輕呼出一口氣——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