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單腳站在水裡,受傷的腳搭在浴缸邊上被顧霁遠扶着站着。
她見顧霁遠傻站着開口催促道:“還愣着做什麼,戴眼罩啊。”
“哦哦。”
他戴上眼罩,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當視力被封閉之後其他的感官便會無限放大,一道輕微的衣服落地的聲音之後傳來水花聲。
是聞溪坐進了水裡。
“好了。”随後他手裡被塞進一塊柔軟的毛巾。
顧霁遠就這麼摸着黑拿着毛巾,另一隻手握着她的手腕幫她擦洗手臂。
聞溪等得不耐煩主動換了手:“你别光洗一個手啊。”
“哦。”顧霁遠聽話地換了另一隻手。
“後背。”
“好。”
聞溪的右腿挂在浴缸邊上不太好轉身,沒辦法完全背對着顧霁遠隻能側着身。
顧霁遠伸出手摸索着指尖卻意外觸摸到一處柔軟,他似觸電般縮回手,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聞溪瞪他一眼又想起來他根本看不見,懊惱地抓着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在這兒。”
“哦,好。”
顧霁遠扶着聞溪的肩膀,隻覺得觸摸到的皮膚又軟又滑,肩膀纖細單薄他稍微用勁就能捏碎。
他怕自己手勁太大絲毫不敢用勁,隻是輕輕扶着來确定她的位置,握着毛巾的手小心翼翼,生怕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膚。
折騰了半天才終于洗完澡,聞溪放掉浴缸裡的水打開水龍頭,水裡剛剛放了浴球泡完澡需要沖一下。
耳邊就是嘩啦啦的水聲,顧霁遠即便是什麼都看不見也還是轉過身等着。
“扶我一下。”
一雙濕漉漉的手抓住顧霁遠的手臂,他稍稍用力就将她拉起來,嘩啦一聲,聞溪從水中站起身。
幾分鐘之後他的眼罩陡然被拉下,顧霁遠猛地閉上眼睛生怕自己冒犯到她。
聞溪扒開他的眼皮疑惑地看着他:“你閉眼幹什麼?”扭扭捏捏的,她還沒說什麼呢。
顧霁遠這才看到聞溪是裹着浴巾站在水裡,是他自己胡思亂想。
“睡袍。”
“哦。”
他手忙腳亂展開先前就準備好的睡袍,聞溪手伸進袖子系上腰帶,伸手一扯浴巾就掉落在腳邊。
“終于可以躺下了。”
聞溪躺在床上的瞬間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她指揮着顧霁遠幫她拿了一堆瓶瓶罐罐放在床頭就讓他去忙。
“我房間有書房,裡面電腦什麼都有,你可以直接去那邊寫作業。”
顧霁遠想了想答應了:“好,我就在書房你有事情直接叫我。”
時鐘過了十二點,顧霁遠終于寫完了專業作業,當他輕手輕腳走回房間,床頭亮着夜燈,聞溪躺在床上玩手機,手機小小的屏幕還亮着光。
“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啊。”
聞溪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你忘了我還有時差嗎。”
她從歐洲剛回來還一時不能适應國内的時間,她身體上很累很想睡覺但是腦子卻處于極度亢奮中,隻能玩手機度過這難熬的時間。
“那我陪你說一會兒話?”
“也行。”
見顧霁遠躺進被子,聞溪挪挪身體靠得離他更近一點。
“最近幸福之家怎麼樣,開銷夠嗎?”
“夠,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聞溪給的那筆錢已經足以覆蓋幸福之家的日常開支,他之前放假回去看望了大家,院長媽媽和爸爸身上的擔子沒那麼重之後看起來精神都好了許多。
所以他真的很感激聞溪,如果不是遇見她,他即使在夢都賺錢補貼幸福之家也不是現在這麼輕松的境地。
“我記得你說過還有個小妹妹心髒要做手術來着,醫院聯系好了嗎,需要我幫忙嗎?”
“還沒,普通醫生做不了,大的醫院挂号又挂不上。”
“那你怎麼不和我說。”聞溪拿出手機找出一個人發了幾句話,“我找朋友幫你們聯系醫院,既然錢都要花了,就把病看好。”
顧霁遠側過身手臂墊在腦袋下和聞溪面對面躺着:“謝謝,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
“天天把謝謝和報答挂在嘴邊,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聞溪無意識地抓着顧霁遠的手指:“你是怎麼去的幸福之家。”
想想又怕戳中他的傷心事趕緊補充一句:“如果不想說的話也可以。”
“沒什麼不想說的,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其實我小的時候家裡條件還可以,爸爸媽媽和我一家三口很幸福,五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出車禍去世,小姨拿了他們的财産卻嫌我是個累贅,把我扔在幸福之家門口就跑了,我就被院長媽媽收養,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幸福之家裡大多數都是和我一樣失去了親人沒人管的孩子,院長媽媽自己的孩子丢了她就把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撿回去養大。”
他講述的語氣很平穩,淡定得好像在說别人的故事。
“那你家裡的老人呢?他們不管你嗎?”
“沒見過,爸爸好像為了和媽媽在一起和家裡斷絕了關系,我從沒見過爺爺奶奶。”
“原來是這樣。”聞溪沒想到他的身世這麼可憐,相依為命的父母驟然離世還被唯一的小姨給抛棄了,如果不是遇到幸福之家的收留,别說念書考上A大了,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她突然就心生出一點幫人幫到底的想法:“那你想過要找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