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慶業當然也有察覺到後宮出現的異樣,自打看過趙婕妤遇襲一案的案卷後,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已對後宮生出防備之心。
對于近期出現的這幾次看似巧合,卻是接幢而至的美人偶遇,他雖然很享受,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很警惕。
所以他迅速派人召來邱月,“近日的梁貴人、李美人、楊選侍、王才人,都是怎麼回事?”
邱月對此早預感,态度恭敬而又坦蕩的回道。
“回禀陛下,奴婢在注意到近日的動靜後,就趕緊打聽過,原來是昔日侍侯過宸妃娘娘的幾個人,被分别派到這幾位娘娘身邊了。”
徐慶業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皺眉道。
“她們之前也在宮中?在何處當職?”
邱月難掩心虛的跪地請罪。
“回禀陛下,此事與奴婢的私心有關,那些人在宸妃娘娘去後,本來都各有各的去處,隻是這幾人在後來過得很不好,便報名參加數月前的那批宮侍的甄選,奴婢得知此事後,念及當年曾共事過的舊情,便将她們帶進宮來,想讓她們有較為安逸的栖身之地,還請陛下恕罪。”
聽到邱月的話,徐慶業不僅沒有怪罪她的意思,還頗有些感慨。
“朕知道你向來是個有分寸的,隻是你當年和靜姝的感情好,會照顧她留下的舊人,不足為過,這次的事情就算了,起來吧,以後下不為例。”
邱月趕緊謝恩,站起身後,又向皇上彙報了一下後宮的近況,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她能感覺得出來,由于此次提及那些已變得有些久遠的過往,皇上對她這個過去的掌事丫鬟又親近了不少。
這很重要,畢竟她被任命為宮令後,雖然地位更高,權柄更大,但因失去在皇上近前侍侯的機會,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也在逐漸下降。
好在這次又趁機挽回了一些,這正是她在當初毫不猶豫的答應皇後的建議,且積極照做,還願主動将事情攬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事實上,她與當年隻是寵妾,後來被追封為宸妃的那位,根本談不上感情好,不過是面子情而已。
但是皇上是要做大事的人,哪裡知道後宅的那些人際關系問題,随着另一位當事人辭世,當然是她說是怎樣就是怎樣。
她有意讓皇上知道自己與那位感情深厚,皇上就不會懷疑她與皇後有私交,從而在有需要時,選她出來做制衡皇後權力的那個人。
因為皇上也很清楚,他的正室原配,對那位的心結極深,會平等的反感與那位有關的一切人與事,卻又出于自身修養,不會真正采取什麼針對行動。
知道那幾個低位小妃嫔身上發生變化,是邱月無意間的舉動所導緻的後,徐慶業就放心多了。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在後宮逗留的時間更久,更為寵愛那幾人了。
好在他的理智尚存,隻是多給了些物質方面的賞賜,沒有随心所欲的為幾人提升位份。
這一現象給柳明月帶來的最大影響,就是每次輪到衆妃嫔過來請安,都聚集到坤元宮的前殿大廳中時,那些資深的潛邸老人,都會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偷窺她。
柳明月直接将這些眼神視若未睹,她可不是曾經的原主,會對一再為其命運帶來巨大轉折和影響的那位心存芥蒂。
即便時隔多年,事過境遷,也始終無法釋懷。
而那位,正是徐慶業當初求而不得,從而導緻原主嫁給他的白家千金,白靜姝。
若事情到此為止,原主也不至于會因此而怪到對方身上,關鍵在于,正當原主和徐慶業的夫妻感情正好,先生下一女,又懷上孩子時,白靜姝又出現了。
這次的白靜姝是以新婚喪夫的寡婦身份出現的,初被徐慶業不計前嫌的留在身邊時,原主出于同情,對其也多有照顧。
沒過多久,原主就發現這位是帶着搶她丈夫的目的來的,想讓徐慶業将其送走,卻被拒絕,後來的結果很明顯,原主壓根不是人家白月光的對手。
忙着打天下的徐慶業很難長時間停留在一處,原主因懷孕不便,被留在相對較安全的地盤上養胎生子,白靜姝則跟在徐慶業身邊,随大軍到處遷徙。
兩人的感情可以說是一日千裡,好得如膠似漆,連被留在後方的原主也有聽聞,知道她的丈夫身邊有個被寵上天的夫人,給正在懷孕中的原主帶去巨大傷害。
當原主辛苦生下孩子,也就時如今的太子後不久,又收到白靜姝有孕,依舊跟在徐慶業身邊四處征戰,引得無數人贊頌兩人感情好的消息。
若非白靜姝可能是因一直跟着大軍奔波,導緻她在孕期沒有養好,從而在生子時難産去世。
以對方的受寵程度及心機手段,原主還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與兒子的正統地位。
畢竟在那一兩年中,徐慶業身邊的人都将白靜姝尊為夫人,有意無意間将原主這原配無視,或者說是遺忘。
再次翻出原主的這段深刻而又痛苦的記憶,柳明月突然發現一個此前沒被她注意到的重點。
白靜姝難産而亡時,對外傳出的消息是一屍兩命,也就是說,大人和孩子都沒保住。
若她沒有記錯的話,常貴妃膝下那位五皇子的出生日期,似乎與白靜姝難産的時間點相隔不遠。
五皇子的長相與常貴妃有三分相似,四分像徐慶業,所以原主也不曾懷疑過這對母子的血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