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是想請楊正奉,嗯,算起來,這是本月的第幾次了?”
過來通報此事的宮女秋雙愣了一下,才迅速回道。
“回娘娘的話,這是玉華殿在本月第五次找過來了。”
五次的理由無一不是九皇子這裡不适,那裡不适,不是想請皇上過去,就是想請皇後過去。
“本宮若沒記錯的話,負責為九皇子調理身體的太醫,似乎是宮中最擅長兒科的吳院判?”
秋雙趕緊回道,“是的,思婕妤前次請您出面,令李院使去為九皇子看診過,李院使過來回話時說,吳院判給九皇子制定的調理方案,是最合适不過的,換他開方的話,效果可能多有不及。”
上次已然逼得人家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同行,且是二品的院使不如四品的院判,上司不如下屬。
這次竟然直接将主意打到太醫院的最高領導頭上,治病這件事,也成了不願相信最對症的,而是隻相信官位最高的了嗎?
很顯然,思婕妤是至今都沒弄明白她那個封号的深意,才會契而不舍的一直折騰,不惜借九皇子秀存在感和邀寵。
柳明月對這種膈應人的小心機煩不勝煩,還不得不應付。
隻因這其中夾着一着輕不得重不得的九皇子,她但凡有個應對不當,又逢九皇子有個什麼不好,就脫不了幹系,之前用心經營的一切,都會因此而受影響。
閉了閉眼,又深吸了一口氣,柳明月才回道。
“讓玉華殿的人回去告訴思婕妤,楊奉正年事已高,本宮也不便随意打擾,需待本宮請示皇上之後,再做決定。”
說話的同時,柳明月快速從旁取出一份空白文書,不帶個人感情的,将整件事的過程都講了一遍,然後請皇上自己看着辦。
畢竟她是皇上自己的小老婆和小兒子,憑什麼是她一再被難為。
看到柳明月在奏書中,簡單明了的記述了在這個尚未過完的二月裡,玉華殿的思婕妤數次派人去坤元宮的理由與訴求,以及皇後每次所做的應對,連徐慶業都不得不發自内心的感慨,皇後能忍這麼久,對思婕妤絕對是仁至義盡。
與此相對應的,當然是對那思婕妤更加的厭惡,皇後往日裡偶感不适,都不曾主動召過楊奉正,思婕妤卻敢仗着育有九皇子,提出這種要求。
更重要的是,無論是皇後,還是太醫院的其他太醫都曾解釋過,吳院判就是大醫院中兒科水平最高,最适合九皇子的大夫,思婕妤卻都不願理會。
如此看來,這思婕妤生下九皇子後,膨脹得有些厲害啊。
“何忠,給趙家拟旨,問問他們家是怎麼教養女兒的,思婕妤心胸狹隘,不知尊卑,還為母不慈,早前疏于照顧皇嗣,緻九皇子先天不足,尚不知悔改,尤在宮中借九皇子之名,一再生事,朕再給他們趙家最後一次機會,再有下次,定要重罰。”
何忠應下的同時,趕緊在一旁記下這段内容,不敢有任何遺漏,哪怕那趙家對他極為巴結,出手也很大方,他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放水。
他也是真心佩服那位思婕妤,遇上他們這位賢妻大度到古今罕見的皇後,卻不知珍惜自己的好運,放着好日子不過,偏要生事,将那位的耐心耗盡。
若是以前的皇後,後果可能還沒這麼嚴重,現在的皇後像是突然開了某個明竅,做什麼事,包括寫奏表在内,那叫一個滴水不漏,
而且人家在奏表中寫的内容,不會夾帶任何私人感情偏向,主打的就是一個如實描述,任人自行評價。
可也正因如此,皇上現對皇後所奏之事,更加的信任與重視。
接到皇上親自下達的斥責趙家教女無方的敕旨,趙家上下可以說是如喪考妣。
他們都知道,肯定是思婕妤在宮中惹下的禍不小,才會有這麼一份充滿警告的敕旨。
要知道,平日裡宮中需要對某家人的德行加以訓誡,基本都是由皇後下懿旨,能讓皇上親自出面,足以證明宮中因思婕妤而對趙家有多不滿。
由他們趙家女順利生下九皇子的歡欣與喜悅尚未退去,就發生了這樣的事,由此而引發的各種指責與争吵,可謂是不絕于耳。
“四嫂,你糊塗啊,這麼大的事,你怎能因為心疼女兒,就不告訴婕妤呢?”
得知趙三夫人在知道女兒遇襲之事的背後真相後,沒有告訴思婕妤,趙四夫人立刻站起身,怒瞪着對方。
趙三夫人也意識到因自己的一時心軟,讓女兒不知收斂,又在宮中折騰,耗盡皇上的耐心,從而為府上招來這場禍事,也是懊惱不已。
“我……我想着她已經吃了大虧,我與大嫂給她分析過利害,又再三叮囑她,一定要以皇子為重,千萬不可再造次,後來我每次進宮時,也會反複強調一下,她都答應得好好的,我擔心将真相告訴她後,她會心生恐懼,影響到她的心情,養不好胎。”
不能說趙三夫人身為一個母親,這麼為女兒考慮是錯的,趙四夫人繼續質問道。
“九皇子出生前,你不說,還情有可原,那麼婕妤順利生下九皇子後呢,你幾次進宮,為什麼還不說?”
趙三夫人有些語塞,趙大夫人冷着臉開口道。
“是懷着僥幸心吧,認為你女兒有了九皇子,且宮中對九皇子很重視,就能高枕無憂,皇上也會不再計較她做過的事?”
趙三夫人心虛的絞着手帕,說起來,就是她與其女兒犯了一樣的錯,以為有了皇子就能萬事大吉。
趙大老爺強忍着心中的怒火作出安排,令他妻子與趙三夫人、趙四夫人一起,于次日一早遞牌子進宮請罪。
柳明月在收到乾元宮給出的反饋,知道皇上在接到她的奏表後,親自下了道斥責趙家的敕旨,雖然略感意外,但是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好的小兒子因思婕妤造孽,而變成不一定能養得活的病秧子,皇上心中本就對思婕妤極其不滿,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可是從思婕妤不僅不知低調的縮在玉華殿好好養兒子,還敢一再折騰,貪心不足的表現上,知情人都能看得出來,趙家沒有給予她應有的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