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香氣再次包裹住他的感官,馬特頓了頓才回答她:“……早上好,厄蘇拉。沒有,韋恩先生很友好,大家都很友好。”
實際上他現在感到鋒芒在背——格雷森和德雷克正在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厄蘇拉聽出暗示,瞥了哥哥們一眼,他們又立刻勾肩搭背地離開,說要去廚房幫阿爾弗雷德的忙。
馬特衷心期望自己不會吃到任何奇怪的東西。
等到兩個哥哥離場,厄蘇拉才松開馬特的手,不太好意思地說:“真抱歉,把你卷進麻煩。”
馬特若無其事地收攏指尖,摸了摸掌心殘留的餘溫。
他微笑着回答:“沒關系,很樂意幫忙。”
他還是什麼都不問,厄蘇拉開始懷疑這位律師先生是遊戲組給玩家設定的初始隊友。
她咬着嘴唇糾結了一下,期待地問:“你對阿卡姆感興趣嗎?”
馬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是他想的那個阿卡姆嗎?韋恩大小姐的下一個探險地點是瘋人院?她怎麼跟喜歡極限運動的韋恩老爺一樣?
……真是親父女。
這附近沒有竊聽器,所以他直接問:“你想去阿卡姆?”
厄蘇拉沒回答。
但她不說話,馬特也知道她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有點焦慮地絞着手指,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說。
……好吧。
馬特輕輕歎了口氣,又笑了一下:“好,我想去阿卡姆,你願意跟我去阿卡姆約會嗎?”
厄蘇拉小小地歡呼一聲,語氣輕快:“我願意!”
“——願意什麼?”
迪克從廚房那邊探出頭,看起來相當警惕,仿佛一個随時準備在婚禮上提出反對的反派。
他想了想,又期待地問厄蘇拉:“是願意分手嗎?”
*
午餐的氛圍很奇怪。
厄蘇拉沒什麼胃口,吃得很慢,跟家人聊天也心不在焉——直到提姆再次提起了迪克的小組作業難題。
這次他說那個同學直接打電話把迪克罵得狗血淋頭,原因不詳。
厄蘇拉狠狠地咀嚼着炒蛋:“他怎麼可以罵你,我下次去你們學校幫你罵他!”
她會帶上翻譯機對豐富的漢語罵人詞彙進行精準轉換。
“沒關系,厄蘇拉,這次的事怪我。”迪克一邊感動不已一邊汗流浃背,在餐桌下踢了提姆一腳,“再說吵架總比不交流好,你說是吧,布魯斯?”
布魯斯面無表情:“吃飯的時候少說——我沒說你,厄蘇拉,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提姆幫厄蘇拉夾了塊雞胸肉,在桌下狠狠地踹了回去。
馬特假裝沒注意到兄弟倆的暗戰,繼續安靜吃飯,就當餐桌底下有兩個風扇。
阿爾弗雷德用眼神警告了除了厄蘇拉和馬特以外的所有人。
父子三人都老實了,但又沒完全老實,開始把馬特拉進談話,輪番用刁鑽的問題轟炸他。
在提姆不經意地問他談過幾次戀愛時,馬特被青豆嗆到了。
壓根沒關心他們在說什麼的厄蘇拉擡起頭來,連忙問:“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馬特一邊捂着胸口搖頭,一邊脆弱地連連咳嗽。
她緊張地站起身。隊友千萬不能出事,不然她爹性命不保。
迪克在餐桌下對着扮柔弱的律師晃一晃中指,熱心提議:“我和提姆可以像雷神揮舞錘子一樣架起默多克先生甩幾圈,讓他惡心反胃,等胃酸反流到喉嚨裡就能把卡着的東西融化掉了。”
提姆拿起餐巾開始擦嘴,似乎已經做好救場準備。
厄蘇拉:“……”
什麼跟什麼,這不太對吧!
“我沒事,别擔心。”馬特立刻恢複正常。
迪克和提姆紛紛露出了遺憾的神色,布魯斯勾唇笑了一下。
厄蘇拉總算注意到男朋友的困境,準備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還沒開口,布魯斯把去好殼的龍蝦放進了她的餐盤裡。
厄蘇拉頓時忘記所有,開始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布魯斯微微皺眉:“今天沒什麼胃口,是不是在俱樂部裡喝了什麼?”
厄蘇拉口齒不清地回答:“沒有呀,馬特沒讓我喝酒,我喝的溫水。”
一生要喝溫開水的倔強中國人。
她在心裡說:我隻是擔心你的生命安全。
布魯斯假裝沒聽見後半句,又給她夾了塊烤鳕魚。
見厄蘇拉終于有了點兒胃口,阿爾弗雷德松了口氣,向自家老爺投去贊許的目光,并且琢磨起要怎麼改善菜譜——厄蘇拉小姐營養不良還不愛吃飯,這可不行。
整張餐桌上無人在意馬特的死活,而馬特本人對此表示感激。
提姆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眼,皺皺眉,什麼都沒說,又面色如常地繼續用餐。
厄蘇拉偷偷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猶豫着問:“提姆,怎麼了?”
提姆回過神來,對她露出個微笑:“小問題,公司股票跌了。”
厄蘇拉:“?”
這怎麼能叫小問題呢,這明明是大問題!
她緊張地問:“為什麼?”
提姆瞥了眼布魯斯,輕描淡寫地回答:“市長候選人提出要出台'反蝙蝠俠'法案,他可能想把蝙蝠俠定性為罪犯吧。”
而韋恩集團在厄蘇拉收購玩具王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站隊的傾向。
在座的蝙蝠俠本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倒是根本不知道蝙蝠俠真實身份的厄蘇拉沉下了臉。
就連馬特也停下動作,看向厄蘇拉的方向。
她的心跳有些加速,渾身緊繃,咬了咬牙,顯然壓抑着怒火。
但她的語氣跟哥哥一樣平靜,甚至還微笑着:“發這種瘋,他是想進阿卡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