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汀見着那四吊錢,眼中一熱,連連拒絕:“蘇家已經支我銀錢,怎能再要小姐的,泊雲、羨钗該給,我這份是萬萬拿不得的。”
蘇袅袅望着銅鏡中的翠汀,言笑晏晏,心底卻在觀察她的細微情緒,确定她不摻一絲假後,蘇袅袅故作傷心狀:“你跟我這麼久,真心待我,沒錢的時候也罷,現在有點,我的賞賜你卻不要,是你看不上我這庶女,還是……”
翠汀最怕她這樣講,她早就将一顆忠心捧給她,絕無二心,她隻好将兩吊錢收了,并仔細謝過蘇袅袅。
泊雲、羨钗也走了進來,兩人交代道:“院子有小廚房,小姐想吃什麼就告訴我們一聲。”
蘇袅袅看着鏡子中的泊雲、羨钗二人,将兩人召到跟前。
“之前我身無分文,也沒給你們見面禮,說來慚愧,如今也隻有月例,隻好拿這點東西算作補償。”
翠汀拿出兩吊錢來,一人給一吊。
泊雲、羨钗二人怎不知這位小姐的苦澀,加之之前被責罰,哪裡還敢收她東西,連連推辭。
蘇袅袅從繡凳起身,兩眼蹙着愁煙,身形如柳,千嬌百媚,楚楚動人的模樣讓泊雲、羨钗都忍不住與她共情:好個惹人憐愛的庶小姐。
“兩位姐姐可是看不上我這點東西?”蘇袅袅哽咽道。
泊雲、羨钗一聽這話,隻好各拿了那吊錢,又謝過蘇袅袅。
蘇袅袅也借機詢問:“有件事情我正好向你們打聽,上次我聽姨媽說滄州謝氏已曆經四百多年,風雨飄搖、屹然不倒,這種家族可常見?”
泊雲接過話頭,笑着回答:“不常見,别說四百年的家族,就是一二百年的也少有,人都說富不過三代,若非謝氏治家森嚴,恐也難維持下來。”
“可我怎地見英國公府隻有寥寥數人。”
“滄州謝氏遍布滄州各處,根基紮實,幾乎半個城的人都姓謝,不止有咱們英國公府,還有南街的護國公府,北街的晉陽侯府,西街的将軍府,這些都是謝家幾個大支,但論起嫡庶來,還要數我們英國公府和護國公府為嫡支,如今謝家的老祖宗就住在護國公府。”
“河間府這樣的延續三百年的家族有幾家?”蘇袅袅問出了關鍵問題,那玉墜是三百年前建國時期造的,定然是超過三百年的大家族,這種家族應該也不會太多。
這個問題泊雲并不知曉,她支吾半天,看向羨钗,羨钗也搖了搖頭。
羨钗為她解困:“小姐,我們是謝氏家族的家生子,并不知道這些,若小姐想知道,可以托人在外打聽打聽,聽說有專門精通這些的人,什麼消息都知道。”
“這樣。”蘇袅袅有些失望,看來不重金是得不到她想要的消息,可她沒錢。
托人打聽,加上中間打點人脈,就是奉上她一個月的月例五兩,也不見得能打聽到水花來。
她的目光掃到梳妝台上林夫人送的珠寶首飾,微微歎口氣,這些是萬萬不能賣的。
隻能另想辦法了。
——
英國公府請來的幾個姑娘們靜了小半個月,府上就迎來一件喜事。
謝三小姐回來了。
林夫人召集衆人去花下堂,為謝三小姐接風洗塵。
去的路上,泊雲向她介紹謝三小姐的情況。
“謝三小姐名叫謝蘅,是府上二爺的女兒。”
蘇袅袅疑惑:“二爺?”她隐約記起一開始聽說的話,說英國公有個弟弟,現如今在朝中做官,是大啟朝最年輕入閣的臣子。
“是呢,英國公的同母弟弟,謝家二爺,如今常住在京城,三十多便入閣,英國公是謝家品階最高的武官,而謝二爺是謝家品階最高的文官。謝二爺成過親,隻是二夫人福薄緣淺,頭年生下三小姐,便撒手人寰了。二爺又要做官,朝中事忙,二房無人,三小姐便一直養在大夫人底下,前些日子去夫人的手帕交清河郡主那兒玩了,今兒個才回來。”
蘇袅袅心中有了大概。
一路聊,蘇袅袅到了花下堂,院子裡有不少忙碌的下人,有人在卸行禮,有人進進出出。
蘇袅袅收回目光剛要走入主路,卻正好與一人對路,那人從門庭西側過來,她剛才隻顧看旁邊,沒注意到這邊還有人。
“你是誰,我怎地沒見過你。”
蘇袅袅看過去,隻見一星眸郎目、模樣幹淨爽利的年輕男子,身着空青色圓領袍,腰間系白玉帶。
蘇袅袅快速收回視線,後退一步,目光停留在他那雙黑面白底的黑靴上。
這又是誰家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