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兩步,空間擴展,約是個八|九平的次卧大小,可卻比之前那小小的入口更擁擠更窒息。
髒污的女人用鐵鍊鎖着,有的衣衫破爛,有的沒了下裙,有的身上傷口結了痂,有的頭上染血還在暈着,有的身上有細密的血孔,有的沒受什麼打似的,卻形容枯槁,拿水瓢從一個木桶裡撈着什麼在喝,麻木的,機械的,失了靈魂一般。
白|花|花的蛆蟲堆在牆壁的角落翻湧,偶爾也會聚集到皮肉傷口上,有精神的還會抹一抹,沒力氣的便任由它們吸食着。
林笑初的空間方位感很好。
所以她知道這個地窖空間的位置——它在李回春一家的茅廁下方。
甚至于,他做了打通。
經年累月,每日每夜,一家人的屎尿髒污都會順着那一點點打通的縫隙滑落流入,最終到了那木桶裡。
他會給吃的,但不給吃的要折磨和屈服的時候,那裡便是唯一的食物。
人販子總是想要掙錢的。
但人販子做久了,難免會有不能回本的時候,會死人,會有憤怒,會有發洩。
這不該是被販賣的人的狀态。
他在折磨她們。
故意地折磨她們。
林笑初安靜地站在那裡。
這裡沒有光,角落裡那盞施舍的油燈早就滅了,周圍聚着人,也散落着各式各樣的灰燼,有衣服,有頭發,似乎這油燈來之不易,而她們想守護着這僅剩的光明。
女人們對她的到來似無所覺,隻有一兩個眼睛間或轉動,落在了林笑初身上,又很快轉開。
她們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
得救,從來都是奢望,或許最開始還會做夢,可人心磨滅,不知時日,便不敢再閉眼。
是來做什麼的,又有什麼關系呢,反正,她們都要受着。
生不如死。
身後傳來嬷嬷們呼喊的聲音,她們正在試探着靠近,可眼前的人,仍舊像是死人一樣,連反應都難有。
【你放心,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你的。】
【這是我的承諾。】
承諾麼?
那位給事中大人是不是從未給别人承諾過什麼?所以不知道承諾該有什麼,該怎麼說?
承諾,要有細節,要有行動,要有計劃,才切實可行,讓人相信。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這個朝代最寶貴的資源。
而有人将她們毀掉了。
“你們放心,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你們的。”
“我會廢了他們。”
“先是腳,讓他們不能逃跑,再是手,讓他們再不能打人。”
“我會用匕首一寸寸地撥出他們的經脈,再一根根地挑斷,我會一顆顆地打落他們的牙齒,洞穿他們的下|體,我會聽着他們的哀嚎,看着他們的血一點一滴的流盡。”
“他們會成為廢人,如蛆蟲一般滾在地上,無人攙扶便不能移動分毫,連拿勺子喝粥都會灑掉,潮濕陰雨便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無時無刻都如同螞蟻鑽入骨髓噬咬。”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樣的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你們的。”
“這是我的承諾。”
少女聲音淺淺,幽幽泠泠,往常柔弱沒有力量的聲線,在這死寂絕望的黑暗中,卻像是一縷薄薄的光,一字一句地輕輕閃耀着,如螢火,如幽光,冷冷的,弱弱的,如最淺最緩的溪流,流入幹涸枯死的心田。
她的話黑暗,卻帶來了光。
有無聲的看不見的淚,落在了早已幹涸的臉上,打濕了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
有什麼聲音,從少女的身後傳來。
靠近的腳步中,少女的背後,有跳躍的火光靠近。
她似乎笑了笑。
微微偏過身去。
“看。”
“你們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