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鶴唳面露愠色,連聲音都低沉了許多:“宋千予你這樣算盜竊!”
宋千予也不願意落了下風 :“唐總,盜竊可是要講究證據的。”
唐鶴唳助理不知何時起出現在兩人身側,面容焦急地附在唐鶴唳耳旁說了些什麼。
唐鶴唳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澀。
她讀不懂,他也不會說。
再擡眼時,整個走廊空蕩蕩的,隻有她一人。
也好。
總該給記憶,加一點留白。
宋千予晚上洗漱完,看着床頭放着的筆記本,陷入了沉思。
那晚哥哥和自己說的話依舊在耳畔萦繞,她伸手拿起那本筆記本,卻再也不敢翻開。
曾經自己對愛情的展望好似在離開的那一刻化為了灰燼,可她真的要像哥哥那般将自己的婚姻變成一紙約定嗎?
宋千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不要。
她知道這個圈子裡利益混雜,婚姻也不過是一紙婚約,雙方得利便能在人前扮演恩愛。
愛情對于她們而言,昂貴又廉價。
明明觸不可及偏偏又不屑一顧。
她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從拿到結婚證的一刻起,仿佛未來的日子都已經浮現在了眼前。
次日清晨,宋千予起了個大早,想趁着奶奶熟睡,悄悄地把那本筆記本換回去。
卻沒想到在離開時被看到。
“我們囡囡來了。”奶奶喚宋千予的時候,總是無限的寵溺,彎彎的笑眼裡也全是溫柔的慈愛。
宋千予有些心虛,也不知道奶奶什麼時候醒的,看見她拿着那本筆記本會不會生氣。
可宋奶奶隻是伸手拉住宋千予:“奶奶好久沒有見你了,讓奶奶瞧瞧,這小臉都瘦了。”
說着宋奶奶嗲怪道:“瘦了可不好看。”
宋千予看着奶奶,許是最近又沒有胃口,奶奶的身形越發消瘦了。
她卻不敢和奶奶說“你也瘦了”。
這句強行憋在心裡的話,便成一道又一道酸澀的漣漪在胸口蕩漾。
“好,我多吃一點。”宋千予柔聲應着。
宋奶奶笑着看着孫女的眉眼,伸手摸索着拿起一旁的筆記本。
“千晏那小子說,你看見這個一定會生氣的。”
宋千予沉默着,她不知道奶奶說的生氣是指第一頁上的那個名字,還是說給她相親的事情。
宋奶奶拍了拍宋千予的手背,解釋道:“奶奶知道你一貫有自己的主意,不喜歡被别人插手你的人生。”
宋奶奶說到這裡話鋒一頓,聲音控制不住地哽咽了起來:“隻是,奶奶年紀大了,快走了。你的終身大事是奶奶唯一放心不下的。”
“奶奶怕以後囡囡被欺負了,奶奶不能幫囡囡出氣。所以奶奶想給囡囡找一個愛你疼你的。”
宋千予凝視着宋奶奶慈愛的眉眼,鼻尖一酸。她是醫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甚至清楚的知道奶奶現在的身體情況,偏偏主宰不了生老病死。
“奶奶,不會的。你會好好的,你會陪我一輩子的。”宋千予安慰着,眼淚卻不争氣地從她的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宋奶奶擦拭着宋千予的眼淚,像是哄小孩一般:“好,奶奶陪着囡囡。”
這樣的話在每一個宋千予撒嬌耍賴的時候,宋奶奶都會這般說。
可唯有這次,宋千予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
宋奶奶沒說一會兒便又睡着了。
宋千予守着宋奶奶睡了一會兒,給她蓋好被子,才蹑手蹑腳地離開了房間。
梅姨端着雞湯站在門外,見宋千予出來,便問道:“老太太睡了嗎?”
宋千予點點頭:“嗯。”
聽見宋千予如此說,梅姨有些沮喪,忍不住念叨着:“哎喲,我這緊趕慢趕才熬出來的雞湯,就是為了能在老太太醒來的時候,給她吃口熱的。”
宋千予仿佛失了神一般,木讷地回應着:“嗯。”
梅姨沒有注意宋千予的神清氣爽,自顧自地歎了一口氣:“老太太現在的身體是越發的不好了。”
宋千予依舊是點點頭:“嗯。”
梅姨看着宋千予,滿眼希冀:“千予,你是學醫的,像老太太現在這個樣子有沒有好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好轉。”
宋千予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回過神來,又在聽完整句話後略顯無奈。
甚至是無力。
這個程度,這個年齡的心衰,幾乎是無力回天了。
梅姨沒有等到回答,端着那碗漸漸涼下去的雞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