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遲疑的表情太過明顯,這個端着水杯小口喝水的女人突然多解釋了一句,“你看上去不像是會接受賄賂和使用私權的人,所以我可以等下一艘軍艦抵港。”
“我想你應該是等不到這樣的軍艦了。”鼯鼠面露不虞,“海軍不是那種肮髒的地方。”
“誰知道呢。”
佩奇将空掉的水杯輕置在桌面,她将食指搭在杯沿,緩慢地滑動了半圈,“可如果你在拒絕我之後又在馬林梵多看到我,該怎麼辦呢?”
會對自己信任的地方失望嗎?會生氣嗎?會做些什麼呢?
‘喂,佩奇,别說了。’
原本一直保持安靜的薩奇突然插話,他将手虛按在佩奇肩上,‘以藏給你補那些有關常識的課,不是為了讓你來挑釁海軍的。’
被制止的佩奇手指微頓,她收回手,也收斂了一部分想要繼續剖析對面這個人類的欲望。
但鼯鼠不是那種遲鈍的家夥,他已經察覺到了佩奇探過來的“觸角”。被試探的中将先生挑起了眉,“小姑娘,好奇心太重不是一件好事。”
“你該回家了。”
被教育的佩奇沒有回避鼯鼠的視線,她短暫的思考了片刻,覺得像這種偏向正直的人不能用她原本準備的方案去應對——他似乎是吃軟不吃硬的。
雖然等下一艘軍艦抵港的計劃可行性也很高,但在産生好奇心後,佩奇并不想就這樣結束與鼯鼠的交流,于是在安靜了3秒鐘後,佩奇突然提出了一個“好主意”,“我知道另一條路。”
“除了乘坐泡泡吊籠以外,還可以選擇下潛到一萬米的深海,從魚人島繞過去。”确實有認真學習常識課的佩奇豎起食指,“我可以找一艘同樣想翻過紅土大陸的海賊船,跟他們一起過去。”
‘不行!’
“不行。”
鼯鼠不知道還有另一個人與他同時否定了這個馊主意,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天天的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那是海賊,你到底知不知道海賊是什麼。”鼯鼠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又是一個從象牙塔裡走出來的,被那些冒險故事吸引的小蠢貨。
她們往往會親手葬送自己的未來,被那些她們“心愛”的海賊們拖進泥沼。
鼯鼠故意上下掃視着佩奇,“像你這樣的小鬼,别說讓海賊帶你繞過紅土大陸,還能不能看見第二天的太陽都難說。”
“離海賊遠一點。”
‘……他說的對。’雖然很讨厭海軍,但飄在一旁的薩奇開始附和鼯鼠,他再次提起了曾經說過一遍的話,‘你要離海賊遠一點。’
“可是。”聽到雙份勸阻的佩奇不為所動,她維持着那個豎起食指的動作,不緊不慢地說着歪理,“如果身為海軍的你不能帶我走,那我就隻能去找海賊了。”
“我是一定要翻過那個紅土大陸的,無論如何。”
說來也是奇怪,這個考場的地理環境完全不合常理,以藏教給她的那些常識哪裡是什麼常識,那分明就是異常,這裡的混亂程度已經快要跟阿諾特一樣了。
就比如這個紅土大陸,它居然能完整地環繞星球一圈而不出現缺口,除了在紅港乘坐被世界政府把控的萬米電梯以外,就隻能選擇下潛至同樣在萬米深處的魚人島才能抵達對面。
麻煩的很。
鼯鼠看向那根纖細到仿佛一掰就斷的食指:……
中将先生再次抽了抽眼角,他已經發現佩奇正在試圖用自己的人身安全倒逼他點頭——要麼破例帶她走,要麼就死給他看。
鼯鼠:……
真是麻煩。
不約而同在心裡感慨起“麻煩”的兩個人,雖然感慨的對象不一樣,但顯然那種微妙的嫌棄是同樣的。
可鼯鼠确實産生了顧慮。
考慮到這姑娘能為了這件事當衆朝他開槍,以及她這莫名其妙的行動力,鼯鼠确實無法百分百肯定去找海賊隻是她的氣話。
雖然他們兩個毫無瓜葛,他也沒有對她人身安全負責的義務,但若是真的因為他的拒絕而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落入地獄……他又做不到冷眼旁觀。
可真要讓他一下子答應下來也不太可能,臉色微黑的鼯鼠中将做了最後的掙紮,“都說了,軍隊特簽有人數标注,過閘的時候會核準數量,你過不去的。”
“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佩奇終于不再豎着她那根舉了好半天的食指,她站起身,向鼯鼠伸出了手,“在那之前,先把我的背包還給我。”那可是以藏特意送給她的禮物,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會把賄賂轉給你的,不要扔我的包。”
“……沒人要你的賄賂。”有青筋突然從鼯鼠的腦門上蹦起,“而且也沒人要扔你的東西!”
這孩子到底是誰家的!沒有人教過她怎麼正常溝通嗎?!真是的……太難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