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霁開始奔跑,企圖追上那個人的腳步,可是這條街好像長得看不到盡頭,無論她跑得再快,始終追不上徐清硯的腳步。大雨把她淋成落湯雞,堆在巷子口的磚塊和紙箱絆倒她,整個人撲在地上,濺起一地的髒泥水。
她竭力地擡頭看向巷口的盡頭,雨水模糊視線還是什麼都沒能看清。
上次做這麼可怕的夢是什麼時候?
幾個月前了吧,那個時候還在和父母争吵,還會時不時想起在學校的考試經曆。然而這裡的每一個噩夢都沒有這次的令人驚悚,令人難以忘懷。
太真實了,真實的好像下一秒就會發生。夢境的一切都和現實重合,每一種感情和觸覺都是真的。
明霁睜着黑色的眼睛,機械地按照往常進行上班前的一切準備工作。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明霁看了眼天空,對着門邊的雨傘定了三秒,果斷地拔出鑰匙,拉上衣服上的帽子蓋住臉,一頭紮進陰霾的天空之下。
第二次月考的試卷發下來,班裡的排名總體上沒有太大的變化,第一名到第十名還是那幾個明霁熟悉的學生。她随意瞥了眼總成績,專心緻志地勾畫出語文成績考得比較好的分數和名字。
排名出來以後,明霁罕見地發現以往總是考第一名的喬詩語并沒有發揮好,較之前的成績差了一大截。特别是這次的總成績,明霁并不留意學生的總成績排名,普通的模拟沒必要看的太重。但這次喬時語的成績直接退步了整整一百多分,滑到了班級的末尾。
下午下課後,明霁把喬時語叫到了辦公室。
喬時語大概已經被班主任找過了,對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坦然地承認這次考試中的錯誤,做出深刻的檢讨。行雲流水,明霁完全沒有發揮的餘地。
“老師,我下回會好好考的,對不起。”
明霁也沒什麼好說的,拿着她的卷子幫助她把做錯的地方糾正一遍,該講的知識點将了一遍。全程喬時語表現得很認真,不停點頭緻力于表示自己聽懂。
但明霁已經不打算和她講了,她放下筆,往喬時語面前推了一杯剛泡好的青提烏龍茶。
“下節課應該沒有課吧?”
“下節課自習。”
“沒什麼計劃的話,就和我在這裡聊聊天、吃吃茶?”明霁笑着說:“剛開學沒多長時間,學業也不是很緊張,一味地學習偶爾放松一下也不會耽誤你考上名牌大學的。”
“放心,班主任那邊我說好的。”
喬時語僵硬地點點頭。
“總感覺你每次面對我的時候總是處在一種緊張、焦慮的狀态之中。”明霁放了首舒緩的音樂:“這次更甚,你明顯心思沒有在這裡,這次的題目也不難,平常你輕松拿到的分數都丢了,這可不像你,能告訴老師發生什麼了嗎?不想說也可以,我們就當個朋友随便說點什麼都可以。”
喬時語捧着冒着白煙的水杯,片刻後說:“老師,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我覺得我得了一種想死卻又死不了的怪病,胸悶,呼吸不上來,我總是半夜睡不好覺,我……我已經失眠很久了,我害怕。”
“老師,我時時刻刻都想死。”
明霁擡眼看她,喬時語緊緊把臉埋在杯子中,一動不動地盯着杯子中漂浮着的氣泡。這個平常腼腆、樂觀的女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麼,何以說出這樣頹廢絕望的話語。
她停下音樂,拉起喬時語的胳膊帶着她來到學校勤政樓後面的花園中。
此時天空灰暗,幾隻鳥雀盤旋在天空中,撲騰着翅膀。蕭瑟的場景中出現一抹熱烈的紅。
一棵參天大樹被水泥花壇圈繞,樹冠蓬大,樹幹粗圓。無數條飄揚的紅色彩帶纏繞在大樹舒展的枝幹上,翠綠樹葉在風中簌簌作響。
“很久之前買的。”明霁從背後拿出兩條絲帶遞給喬時語:“聽說學校的這棵許願樹很靈的,任何壞心情在這棵樹上都會随着彩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