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表哥最厭惡有人敢插手擺布他身邊的事,這次的事情看似過去了,但……
表哥以後再不會像之前那樣信任她了。
強行将這件糟心事壓下去,蔡靜姝才後知後覺有些欣喜起來。
不管如何,她進府這件事是成了。
沒人知道她這些年如何不安,眼看着舒宜真一點一點長開,及笄,看着她出落的樣貌氣質樣樣出衆,她不知道多少個夜裡無法入睡。
表哥會喜歡她的,她想。
不管對長公主府有再多的不喜和厭惡,面對着這樣出衆的一個女子,表哥早晚會喜歡上她的。
每每想到這裡,蔡靜姝心中宛若油煎火熬一般,恨不得她立即去死。
可舒宜真沒死,她活的好好的嫁進了宋家。
成婚這半個月來,她寝食不安,最後想出了這個辦法。
不能給表哥和舒宜真長時間相處的機會。
這是她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相比蔡靜姝的歡喜,宋簡之卻總覺得有些微妙的不适感,可若要問到底是為什麼,他又想不清楚。
大概是因為舒宜真誤會了,他凝眉。
還是要找她将這件事解釋清楚才好,宋簡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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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件事就這麼,就這麼過去了嗎?”回去的路上,小梅有些急的說。
大家閨秀,大多都會配置好幾位管事的嬷嬷,四個貼身的大丫鬟以及八個二等丫鬟,至于再下面的三等粗使婢女等,隻會更多。
宜真在家不受寵,身邊的丫鬟自然就有短缺,但貼身的四個大丫鬟卻是有的,都是自幼伴她長大,分别取名為梅蘭菊竹。隻是她成婚前,蘭菊兩個丫鬟都求了她留在長公主府,陪她嫁到宋家來的,隻有梅兒和阿竹。
兩人肯離了長公主府跟她嫁到襄台伯府來,忠心都是有的。
隻是相較于阿竹細心穩重,梅兒則要張揚急躁一些。
宜真無奈的笑笑,瞥了眼這丫鬟。
感覺略有些微妙——
原本瞧着三十來歲,都能稱得上一句姑姑的人,現在卻是這樣的青蔥水靈。
竟讓她心中生出些憐愛來。
是了,如今的梅兒才十六,還未曾如記憶中那般,曆練的老練起來,雖然急躁依舊,卻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急什麼,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宜真平靜的說。
梅兒一喜,但更多的是不解。
她正想問,忽的看了眼夏葉和夏花,然後就收了聲。
這兩個都是宋家的,肯定會通風報信。
夏葉有些失望沒能聽下去,下意識問,“夫人為何這樣說?”
梅兒立即瞪了她一眼,說,“夫人如何想,是你該打聽的嗎?沒規矩。”
“奴婢就是問問。”夏葉被吓到,有些委屈的說。
“梅兒,”宜真喚道,駐足回身看了眼,笑道,“你啊,性子總是這麼急。”
“夏葉和夏花都是剛來的,你們要好好相處。有話好好說,知道嗎?”
雖是說教,但誰都能聽出她語氣中的親近,随之掃了眼夏葉和夏花。
夏葉眼神中浮現感激,夏花忙沖她一笑。
大抵是年歲漲了,如今宜真看這些小丫頭也格外包容。
被宋家送到自己身邊的,自然不會是多麼出挑能幹的人。夏葉單純,夏花心思多,前者是有個出息的哥哥在宋簡之手底下聽用,至于後者,原本在老夫人院中伺候,怕是得罪了上面的大丫鬟,所以被排擠來的。
梅兒雖不情願,但還是乖乖應了是,還給了夏葉一個好臉色。
初來乍到,她隻是擔心宋家的人會怠慢宜真,所以格外挑剔嚴厲。可若要說惡意,卻是沒有的。
夏葉顯然被家裡護的極好,眼見的有些怕梅兒,見她笑忙回了一個笑。
宜真回頭繼續前行,橘色裙角拂過,如花般合起,複又綻放,如此反複。
她的禮儀規矩都是宮中教養嬷嬷手把手教導的,她那位祖母雖然不待見她,卻最是好顔面,為着不讓她出門丢了她的臉,很是廢了一番心思。
襄台伯府不算大,起碼是比不上富麗堂皇,如園林般的長公主府的。
沒一會,宜真就回了惠和院。
院門前,宜真止步,擡頭看着匾額上的三個描金大字。
惠和,仁愛和順之意。
在一開始的時候,宜真并未多想,畢竟起名,自然是挑好的字眼來湊。可時日長久了,她才知,原來這個名,是宋簡之特意為她取得。
不是仁愛和順,而是要她謙虛處世,中正平和。
可她還不夠謙虛和順嗎?
宜真忽的扯了扯嘴角,或者說,他在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是她那位素來驕狂,眼高于頂瞧不上襄台伯府還有宋簡之的祖母嗎?
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
可笑!
宜真進了院中。
落座之後,幾個丫鬟忙活着伺候了一番,之後梅兒就将人都攆了出去,正要接着問下去,就聽外面一陣喧鬧。
“夫人,老夫人有請。”
夏花在外面禀報。
宜真細長如遠山般的眉微的一動,随後看向梅兒笑道,“走吧,去看好戲。到時候,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說了。”
梅兒驚訝,嘀咕道,“難道是老夫人不同意?”
說着她自己都不信,這幾天誰都能看的出來老夫人有多喜歡蔡靜姝,能把人留下給宋簡之做妾,以後日日都能看見,她怕是巴不得呢。
宜真笑而不語,一路帶着人去了老夫人院中。
侍候左右的丫鬟掀開簾子,她邁步進去剛站定,就見屋内隻有兩人,宋簡之跪倒在地,老夫人站在他身前,一臉怒色。
啪——
“胡鬧!”
一聲怒斥,老夫人甩手給了宋簡之一個耳光。
宜真正欲見禮,見狀立即配合的做出震驚的模樣。
“母親,何事如此發怒?”她捏着帕子掩住唇,細聲細氣的問。
不驚不憂,毫不走心的隻裝了個表面樣子。
老夫人看了心裡一堵,立即明白,她這刻意做給宜真看的巴掌顯然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