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正是她離開的方向。
不知為何,心中大恸,他用力的抽着自己的腿,可那石頭太大了,根本抽不出來。
“王爺”樹林下坡忽然出現一個紅色的身影,手裡還拖着一根粗壯的樹枝,臉上都是泥土和血迹,全身亂糟糟的,但那笑容卻如雪山上的太陽一樣明媚。
“王爺,你看這個樹枝行不行。”若瑤艱難的将那樹枝拖到蕭珩的跟前。
蕭珩看着那女娘一瘸一拐的朝自己靠近,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而複得的喜悅,剛才他真以為這小婦人死了。
若瑤拿出背簍的彎刀修理了一下樹枝上的枝桠。
才将它遞給了蕭珩。
蕭珩在腿邊找了個省力的地方将樹枝插大石頭下面,雙手用力一撬,那大石頭終究是松動了,但蕭珩的右腿在那石下,巨石的每一次搖動對他都是巨大的痛苦。
見他面上的痛苦狀,若瑤凝眉立刻上前,握住樹枝的尾端:“王爺我們一起使勁。”
蕭珩不拒絕便是默認了,四隻手同時在樹枝上,若瑤大喊:“一,二,三!”那巨石瞬間往前方滾動了半圈。
蕭珩将自己早已麻木的右腿抽離出來。
若瑤氣喘籲籲,小心的問:“王爺,你的腿還好嗎。”
“本來就有舊疾,現在定然是斷了。”蕭珩冷冷開口,仿佛說的不是他的腿。
斷了?若瑤一聽急忙将背簍拉到蕭珩的腿旁邊:“我阿娘是女醫,我跟着學了些包紮的手藝,可以幫王爺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她還指望蕭珩幫她背父親下山呢,斷了還能背的動嗎?
若瑤深吸一口氣,拿起刀割破了蕭珩的褲腿,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醜陋疤痕,還有新傷和巨石壓得烏青的小腿,若瑤先是一驚,想起蕭珩剛剛說“本來就有舊疾”。随後便鎮定下來,這些都和她沒關系。
給蕭珩用烈酒細細的擦拭一番,然後撒了些金創藥,用繃帶簡單的包紮好了。
“扶我起來”蕭珩拿起剛在撬巨石的樹枝撐着。
若瑤上前将他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蕭珩借着她的身體勉強的站了起來,他的右腿都折了,一定比她之前受傷的手還疼一百倍,可是他愣是不吭一聲,像是沒有痛覺一樣,隻有那緊鎖的眉心和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出賣了他。
原來戰神也是普通人,才不像流言傳的那樣,是刀槍不入之身呢。
“你要是疼就喊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若瑤眨了眨雙眼,十分真誠的說。
蕭珩狠狠瞪了她一眼。
這小婦人在開什麼玩笑,他蕭珩在戰場上受過比這嚴重十倍的傷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這是把他當作是自己那樣被夫君呵護的女娘嘛,就知道哭。
蠢得要命!
“把你爹放到我背上來。”蕭珩沒和她計較開口道。
“王爺能行嗎。”雖然這是若瑤的目的,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斷骨之疼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啰嗦。”蕭珩沒好氣,觀察着周圍半山腰窸窸窣窣松動的泥土,這地方有瀑布水源,土地濕潤,很容易再次發生泥流。
蕭珩站起來适應了一下自己的傷腿,與若瑤一起使勁将徐仲楠拉起,雙手固定,趴在了他的背上。
若瑤也将背簍裡的東西清理幹淨,将那小女孩放了進去吃力的背起來。
“如今隻能往高處走,泥流太頻繁了,往山下走隻能送死。”蕭珩吃力緩緩道。
若瑤點點頭。
兩人都走得很慢很慢,天色原來越暗,果不其然,剛待過的半山腰又發生了巨大的滑坡泥流。
若瑤向身後望去,慶幸有蕭珩在,要是她一人遇到這種情況定然是決定下山的。
一直朝遠離水源的地方爬坡,若瑤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她幾次都差點暈死過去,隻有一直咬破嘴唇,痛感才能讓自己堅持下來。
終于是到了山頂,二人放下了徐仲楠和小女孩,靠着一顆石頭才得已休息。
若瑤雙手環胸,從來沒睡到過這麼沉,周圍沒有聲音,隻有一片漆黑,她覺得自己醒不過來,頭也好重好重。
真想這樣睡過去呀。
她夢到林君堯了,夢裡她哭着和他蓉城這些天的遭遇,林君堯溫柔的把她抱在懷裡溫聲細語的安慰她,說他來晚了。
見到夫君就好了,這些困難熬過去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