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沐稹也算是她的上輩子的仇人了,他聯合蕭珩裡應外合,才導緻了墨格的覆滅。
若瑤内心雖然有怨恨,但覺得上輩子的恩怨已經過去,她不想陷入仇恨的沼澤裡,又經曆了這一世,她内心深處其實有些贊同蕭珩的做法,墨格王室魚肉百姓,奴隸祭祀,民不聊生,毫無人道可言。
隻是她上輩子是墨格的王公貴族,立場不同罷了,聽聞西域十六國在南鎮司的治理下,興興向榮,紅河領地的百姓能過好,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了。
“下馬。”
馬兒走在離大營還有些距離的時候沐稹出聲。
“啊?”還沒到呀?
沒等若瑤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沐稹從腹部撈起,丢下了馬背。
“咳咳,沐王爺,這是何意。”若瑤踉跄幾步差點站不穩,腹部被勒了有些喘不過氣的咳嗽。
“前面就是大營,自己走吧。”沐稹不再看她,揚鞭,馬兒吃痛加速離去。
隻剩下風中淩亂的若瑤。
什麼人呀,就算她已嫁為人婦,也不能這麼不憐香惜玉吧。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這孤男寡女的同乘一馬,大營人這麼多,看到了不知道要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看了看周圍,若瑤鑽進小樹林打算繞個小道,沐稹冷歸冷也是想得周到,那她晚點回大營就當避嫌了。
哪知道她剛鑽進去,就看到蕭珩急馳如風而過,若瑤慶幸自己沒和她碰上,那男人是她的煞星,一遇見就沒好事,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周圍的風景極速的倒退,蕭珩心急如焚。
聽着那笳篥曲,一樣的曲相思淨地,一樣的吹奏技法,仿佛一瞬間,自己被拉到了在紅河府剛成親的時刻。
阿勒邱溫柔的教他,她說這首曲子是每個紅河兒女都會唱的情歌。
蕭珩周遭的風聲,人聲都聽不見了,隻有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到了一處密林,蕭珩翻身下馬,四處尋找那曲聲的來源,常年行軍作戰的經驗,他能準确的辨别方才那曲聲的方位,可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進了密林,蕭珩腳步踩着密林裡的落葉沙沙作響,他警惕的看着周圍。
蕭珩越走越慢,地上有血迹,明顯是有人在這次狩過獵。四處觀察着,終于他看到一顆小樹上有一小巧的短箭,箭身已入樹木三分之一,蕭珩擡起大手,微微使了勁才抽出那短箭。
一束陽光透過樹蔭打在那精緻箭頭上,折射着金色的光芒。
這是北戎的精鐵才能打造出來的袖箭,難道在這裡吹奏相思淨地的是北戎的人?蕭珩如墨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失望。
就在他轉身之際,忽然有一聲馬兒的撕心裂肺的鳴叫傳來。
蕭珩快走出密林才看到,自己的神駒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匹棗紅的小馬。
那紅馬兒看到蕭珩氣勢淩烈的神駒,畏畏縮縮的有些害怕。
蕭珩挑眉,看來吹奏笳篥的人定然是個女子,還是個不善騎射的才會挑選這樣一匹小紅馬,北戎人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那她定然不是北戎人。
無數的猜想在腦海裡推翻又再起,蕭珩緊握那袖箭翻身上馬回去,挖地三尺他也一定要找出那個人來。
若瑤回去的路上發現一個問題,她的馬兒丢了,那她怎麼回來的?肯定會遭人質問,和她們說與沐王爺同騎一匹馬兒回來的?
那她的清譽還要不要了。
看着遠處大營旁邊的馬棚,大家都還打獵未歸,現下還沒什麼人,隻有幾個馬夫在照料僅剩下的幾匹馬兒,若瑤蹑手蹑腳的跑了過去。
若瑤從一個大樹旁探出個頭,輕輕的伸手招呼一個馬夫過來。
馬夫摸不着頭腦,看了看周圍,還是丢下手中的馬料朝若要走了過來。
“娘子喚我何事?”
“我的馬兒丢了,你能幫我拿那裡面的抵上嗎,此事千萬不要告訴旁人。”若瑤指着馬棚裡的幾匹馬說道。
馬夫義正言辭:“娘子,這好像不太和規矩。”
若瑤從懷裡掏出一根金條,馬夫眼睛都直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騎馬打獵哪有不出意外的,您要那匹馬随便挑,我保證此時絕無第二人知道。”
若瑤了然于胸,和馬夫心照不宣的笑了。
騎着馬夫悄悄從馬棚牽出來的大馬,若瑤繞了個彎,大搖大擺的從大營正門回來了。
“你看那人,光杆馬匹,一個大雁都沒有駝回來,怎麼好意思這麼神氣。”大營内已經收獲頗豐的王公貴女們坐着休息,看着若瑤笑盈盈的臉啧啧出聲。
“那是新科狀元的新婦,從蓉城來的。”一旁知道若瑤身份的人解釋她的身份。
“難怪了,早就聽聞她生的極美,如今一看是個苗而不秀的銀樣蠟槍頭。”那群人坐着桌案邊嘲笑着若瑤。
若瑤聽到了,但亦不甚在意,回了上京這樣的閑言碎語聽了太多了。
找到了先前的席位,坐定就開始喝茶,如今林府的一衆哥兒姐兒都沒有回來,估計打獵正在興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