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曉钰知道他的倔脾氣,将傘交由白雲後,隻好進書房詢問秦祁源。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讓阿纓跪在外面?”
秦祁源未語,筆下的動作越發快了,喬曉钰叫他字迹潦草便知他心煩意燥,上前安慰着問:“阿貞,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祁源折斷了筆,望向外面的傾盆大雨,有些力不從心道:“小五她,竟是女兒身。”
喬曉钰心頭一愣,驚住了。
“渾說,這、這怎麼會?”
“你說,她犯下如此欺君之罪,我還該幫她嗎。”
秦祁源很少出現如此困惑的時候,一直以來,他待傅纓一直交付真心,悉心輔導,四位皇子中,也唯有傅纓最肖陛下,故而他也是有私心偏向的。
“不管如何,先聽聽小五是如何說的吧。”喬曉钰一邊替他按揉着腦袋,一邊讓人把傅纓叫了進來。
傅纓進來後,仍然筆直的跪在地上,師徒二人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小五,你師父說的可都是真的?你當真是女兒身?”
“是。”
喬曉钰沉默不語,隻是上前不停地用幹淨的帕子替她擦拭着頭發,手裡的動作不斷地柔和,心中微微發酸,傅纓原本繃着的弦仿佛斷了般,一時間眼淚止不住的流。
“為何選在今日将這一切坦白?”
傅纓撫摸着平緩的肚子,不知如何作答,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她不得不做出選擇,提前曝光。
“或許,是阿纓已決心破釜沉舟,不願與先生再有秘密。”傅纓堅定道:“先生,并非阿纓有心隐瞞,實乃萬不得已,母妃生我的時候天降異象,又恰逢父皇與外族簽訂質子協約,為保我性命,國師大人便出此計策。”
“阿纓自出生起便被當做男兒般培養,并不覺得自己同三位皇兄有何差别。先生,徒兒知道欺君之罪不可饒恕,您惱我也好、怨我也好,徒兒知錯認罰。徒兒并非貪權戀勢之輩,起初接近師父确有私心但并非存心利用。”
“阿纓知曉先生心中顧慮,父皇繼位數載,三位皇兄長于皇宮自幼相争,不得志故而早已疲怠,困于權利而忽視了最本質的齊民之心,從小到大您教我治國理政之策,阿纓一直銘記于心,我雖為局中棋,卻從未怨恨反悔,相反幸之樂之。”
“老國師一朝預言,便定了阿纓的一生注定坎坷,既如此,那阿纓便做這命定之人,縱使前路艱難,九死不悔。”
見她那雙眼眸真情流露不假,秦祁源終還是心軟了。
“湖苑初見你的那年你隻有九歲,我記得正是這雙澄澈幹淨的眼神打動了我,小五你可知你選的這條路走下去并不容易,倘若踏錯一步便會萬劫不複。陛下寬仁,尚可能念在血緣親情饒你一命,他日若恭王、賢王、誠王繼位,你該如何自處?這些心系你的叔侄、臣子又當如何自處?覓得…又該如何自處?”
如今陛下準允四王争權,他能幫到的都做了,後面的路得到傅纓自己走,可為何……會發生這般事。
“那本王,絕不會讓他們有這個機會。”師徒二人面面相觑,久久未語。
傅纓再次跪拜下來,同秦祁源鄭重行禮道。
“先生從前相助良多,阿纓受益匪淺,從今往後,為保先生與秦府清譽,阿纓不會再主動叨擾,先生盡管當個看官瞧好,這孤棋日後如何徐徐破局赢之。”
“也罷,日後你好自為之吧。”秦祁源将人虛扶了起來,便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送傅纓悄悄離府後,秦祁源才松了一口氣,畢竟是多年的師徒情誼,心裡難免還是替她捏了把汗。
“作孽啊。”
“我知曉你今日雖惱她埋怨許久,可心裡還是為她擔憂,夫君,你今日會不會把她逼問的太緊了,小五她會不會日後做出什麼沖動舉措?”
喬曉钰心中隻覺得無比酸楚,因為那個位置,她已經目睹太多太多人的變化。
“當年,她為保命求我庇護,我為打破三王分權的局面大力扶植她,如今想來也不知當年的決定是否正确。她若心志不堅定點,怎麼能把這條路走下去,我教了她這麼多年,如今驗驗成果如何。”
秦祁源感慨着:“如若不然,但願将來陛下能夠念及舊情吧。”
“我算是聽明白了,你們一個個都在打皇舅的注意。”提及三位表弟喬曉钰便心中郁結,越發讓人不滿。
“夫人冤枉為夫了。”二人相互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