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将沈虞玉靈二人一直送到了蘇府門口,在門前亦逗留了片刻,今次也算是來認個門。将來若沈虞有事,他必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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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嬷嬷,今日送虞姑娘回府的那個壯漢瞧見了嗎?啧啧啧,才二十出頭,長的還挺威武,不過就是臉面髒了些。”
辛懷拉着廚房的趙嬷嬷在門廊前一邊摘着菜一邊私語了起來:
“聽說,那劉二先前是她家長工,對虞姑娘暗戀許久,隻是礙于身份。此次再逢,今夕不同往日,怕不是身份已對等,那小哥對虞姑娘動了什麼心思。”
趙嬷嬷一聽:“那倒也是,以前是大小姐,而今是别人的通房丫鬟,将來小公子大婚,那周氏準是得将虞姑娘攆了去,正好那劉二......”
“你們在嚼什麼呢!” 玉靈将笤帚往二人跟前一扔:“趙嬷嬷,你也歲數不小了,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還多,咋還讓辛懷帶着你胡謅了去,要叫小公子聽見了,怕不是将你們攆出府去。”
這趙嬷嬷在府裡也幹了十多年了,家中老小均靠她養活,外人前些年攆車叫車轱辘給壓了腿,至今還瘸着,隻能在家中幹點輕快活。知這玉靈得王媽寵,而今又得了虞姑娘相好,若是得罪了她,怕不是還真的會被吃罰。
“哎喲!玉靈,我可沒說什麼!是辛懷姑娘說的,我可是一字未說啊!我不過是個聽歌兒的。”
“我說辛懷,你不要仗着自己無父無母身世悲慘,叫心善的小公子不忍心攆你,要說可憐,我們家虞姑娘比你更可憐,你到時候瞧瞧是留你還是留她!”
玉靈一頓輸出,叫辛懷啞了嘴,撇個嘴使勁摘着菜葉子,啥也不敢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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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虞回到廂房,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似乎與父弟又近了些。鋪開案上的宣紙,研墨拈筆,細細畫了一副四子阖家歡,這即将到來的中秋佳節便是阖家團圓的日子,明月皓潔,願這天下人皆可團圓。
屋外禅鳴鳥叫,酷熱難消,大嫂姜二彩搖着絲扇來到了西廂房,邁腿進了小公子的屋内。
大嫂先前從未入過西廂房,往日裡與小公子亦無事往來,一進來便四處打量,見沈虞于案前作畫,輕擡絲扇喚沈虞過來,一邊坐下,翻開茶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沈虞一時慌亂,忙解了襻,擦了手,小步過來侯在一旁。
“虞姑娘,近日可好?”
“回夫人話,奴婢一切皆好。”
“小公子近日可好?”
“小公子亦好。”
“那就好。虞姑娘,沒甚事,我就是閑悶的,過來瞧瞧你,跟你拉拉話。聽府上人說,你今日尋得舊友?是否先前有什麼關系?”
“奴婢......沒有......不過是先前雍城......店裡的夥計......”
沈虞一時語塞,不知為何突然問起劉二之事,莫不是大夫人誤會了什麼。
“哦夥計,先前虞姑娘家在雍城,家父是作甚?聽木哥兒說起過,似是有個布莊?”
“是,大夫人。”
“原來是這樣,沒事,我就是過來跟你聊聊閑,别往心裡去。不過咱這府上人多眼雜,往後最好少些往來,你也知道,木哥兒馬上就要迎娶周氏,這周氏家族勢力深厚,咱蘇府是萬不能出岔子的,萬一木哥兒屋裡要傳出個什麼不潔之事來,難免污了名聲。虞姑娘,我說的這番話,想必你都懂。”
大嫂拉着沈虞的手,輕聲細語的徐徐訴之,到不像是過來責罰,而是來給虞姑娘提個醒,雖說大嫂寬容賢德,但也不是甩手掌櫃隻顧自己阿彌陀佛之人,見虞姑娘乖巧,亦是喜歡,遂過來提點一二。
“是,大夫人,奴婢謹記大夫人教誨。”
大嫂第一次這麼近的看着沈虞,覺着确實是個可人,微笑的拍拍沈虞的手:
“虞姑娘,聽聞你作的紋飾一絕,給我瞧瞧可好?之前一直聽三弟誇起,一直想說過來瞧瞧的。”
大嫂緩了緩沈虞的心情,該點的也點過了,她不過是望着兩個人都好,望四弟好,也望沈虞好。
蘇府靠着蘇母胞弟在朝中任職,蘇老将軍帶着大公子小公子鎮守遼北,離京甚遠,這府裡老少的日子到也過的安生,蘇老将軍本是個粗人,亦不喜朝堂之事,隻擅兵事,朝中指哪打哪,賣的就是一個忠心。這遼北雖然地闊,但能與周家門當戶對聯姻的也隻有蘇家,這門親事自然定的也就順理成章。大婚在即,大嫂有此擔憂,也不無道理,小心總是沒錯的。
而蘇老将軍向朝中請示,叫大哥蘇雲去接管雍城的折子,至今一月有餘,亦無下文。朝堂局勢錯綜複雜,大嫂雖一介婦孺,不擅政事,但府中之風吹草動,亦是時刻警醒,生怕漏了半分差池。
沈虞帶着大嫂瞧着她的四字阖家歡圖,大嫂甚是喜歡,蘇府四子,願歲歲阖家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