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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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驚鵲玩的最開心的時候察覺到了自己背後有人靠近,她下意識地将來人當作了青萍或者翡香,随意揮了揮手,讓她們暫時不要管她。
她的身體好着呢,順順利利活了二十多年了,區區一點冰涼的山溪水對她造成不了傷害。
一會兒烤一烤火喝些熱乎乎的魚羹就好了嘛。
然而她這麼做了,身後的人影不僅沒有遠離反而又靠近了一些,裴驚鵲心知有異,慢慢垂下了眼眸。
倒映在銀光上,是雅緻到漠然的那張臉,灰色的眸子看她的時候一片漆黑。
不經意間與水面的眼睛對視,她的呼吸微頓,窒息的感覺再一次地彌漫了上來。
裴驚鵲停下了踩水坑的動作,身體微僵,然後就聽到他啟開薄唇同自己說,這裡的溪水是從千裡之外的雪山綿延而下,本該是極冰極寒的,然而彙聚在這裡之時多了許多暖意。
“這水鳥畜頗愛飲之,你多踩一踩也無害處。”顧峤平靜地望着月光下那對小巧玲珑的腳踝,身上給人的壓迫感不輕反重。
雖然他口中說出的并非是阻止斥責的話。
裴驚鵲沉默片刻從山溪中轉過身來,心稍微有些發虛,前不久她才别有用心地翻看了他的信箋。
“世叔,方才醒來時并不見您,廚娘已經将魚肉羹煮好了。”她用笑意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柔柔的聲音讓人想到了山林間鳥雀婉轉的啼叫。
“難得靜谧,沿着這溪水走了走。”他簡單解釋一句,像是沒有發覺她眉眼中的異樣,“上來,去穿鞋子。”
“哦~”裴驚鵲這時也感覺到有幾分涼了,提着下裙老實地往岸上走,然而就在臨上岸擡起一隻腳時,她遲疑住了。
方才那一對鞋子被她甩到了草叢中,從水中到草叢中還要經過一段泥土路……而襪子那麼薄如蟬翼的一小片已經看不到了……
她嬌氣,不喜歡光潔的腳被泥土弄髒,那樣穿上鞋子會很不舒服的。
“為何不動?”顧峤見她擡腳遲遲不動,目光越發幽暗,乍一看同這山谷的影子沒有兩樣。
“……世叔,鞋子太遠,我拿不到了。”裴驚鵲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是不願意沾上泥土,愣是被她說成自己嬌小可憐又無助,實在夠不到鞋子。
夜空的明月寂靜無聲,遠處果然傳來了幾聲鳥雀的啼叫聲,隐隐約約似乎在撒嬌。
顧峤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在她無辜又有些心慌的眼神中,蓦然彎下了腰。
從未打破過自己人生慣例的顧首輔纡尊降貴,第一次為一個女子撿起了屬于她的鞋子。
本該掌握着衆多人生殺予奪的手拎着的是一雙精美的雲履錦鞋,彩絲織就,寶石點綴,與肌膚相觸軟的不可思議。
裴驚鵲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越靠越近,冷不丁地咬住了唇瓣,眸中水光潋滟,神色也變得愈加可憐無辜。
她不隻是怕腳髒,雙手提着下裙也實在舍不出來……
“世叔,勞煩您了。”女子從清澈的溪水中輕輕擡起一隻沾染了水珠的腳,白若凝脂,粉若桃花。
裴驚鵲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顆心躁動中又夾雜着一絲隐晦的期待。
其實,顧世叔除了灰眸讓她有些不安之外,年紀比她大了一些,性情過于無趣了些,其他方面還是很契合她的心意的。
她的腳擡的恰到好處,隻差一點就能抵到他的下袍。
顧峤握住她纖細的腳踝,不慌不忙地将鞋履套了上去,指腹的薄繭偶爾滑過她的腳趾、腳面。
一股強烈的戰栗不禁讓裴驚鵲又咬了一下唇。
兩隻鞋子都套上,她的雙腿微軟,順勢抱住了近在咫尺的一隻手臂。
“世叔,我不是故意的,是腿軟了。”裴驚鵲将手臂抱的很緊,仰頭撲閃着眼睫毛,讓男人聽她小聲狡辯。
真的是腿軟了,才不是又放肆起來,故意的呢。
是吧,她是個乖巧的世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