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梁等顧峤身邊的人看到這一幕眼皮都不停跳動,心道裴氏女還真是锲而不舍,一直黏着他們家五爺。
當然,最讓他們不能理解的是,五爺對此沒有表現出不悅。
“宋大娘做的魚羹最是美味,世叔您快嘗一嘗啊。”裴驚鵲的态度很殷勤,不僅主動為顧峤盛了一碗魚羹,還貼心地将各類小菜都挾過去。
二十多年來,能享受到她這般服侍的人隻有已經去世多年的裴老國公一人。
顧峤沒有拒絕她的讨好,但同樣沒有和她說一個字。食不言寝不語,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東西。
然而,裴驚鵲哪裡會管這個。
她的嗓音輕軟,吐出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就算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在乎,喋喋不休,比山林的鳥雀還要吵。
一會兒溫柔小意地說她鐘愛的膳食味道都好。
一會兒嘟囔抱怨朱家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會兒高興地提議明早走之前多收集些幹淨的山溪水,可以用來泡茶。
一直到矮席上的晚膳用的七七八八,顧峤都沒有回應她一句,但仔細觀察的人可以發現,在她說每一句話的時候,他的手指都會輕點一下桌面。
………
一頓在夜間山谷的晚膳是一次奇妙的體驗。
裴驚鵲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華蓋馬車,剛進去又嫌棄地把鞋子甩開了。
她歪在溫軟的缛間翹起了腳,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溪水邊他抓着自己的腳踝給她套鞋子的那一幕。
月光下,他微微俯身,她瞧不真切他的表情,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沉靜的唇角……他的唇也很薄,微微抿着更是鋒利……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危險。
裴驚鵲的心頭劃過一絲異樣,被碰觸過的地方也在發燙。她心道總不能顧首輔看上她了吧。不不,這更是荒謬,她清楚地知道他看自己的目光清明平淡,從來沒有過男女之間的欲色!
可是她這般否決的時候,同樣有一個聲音出現了,那個聲音說,往往越是荒謬反而越可能是真的,否則有哪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會去低下身段,親手為一個女子套上鞋子呢?
而且,聰明敏銳的她不是已經察覺了嗎?不然,她為什麼在被他親眼目睹舔舐花液之時,下意識地會選擇那樣暧昧的方式,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在不受控制地讓人誤會……
裴驚鵲可以驕縱,可以愚蠢,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但她絕不可以蒙蔽自己。
想通這一點的瞬間,她決定要再大膽一些。
夜深人靜,趁着衆人和車馬都在休息之時,一個身影悄悄地靠近。
負責守衛的邬庭眉目一寒,正要拔劍之時,散落着一頭長發的女子露出了一張明媚的笑臉。
她神色自然,當着邬庭的面鑽進了白日歇過的烏木馬車。
手腕上母親留給她的镯子不見了,裴驚鵲心中着急,可不得好好地找一找嗎?
呀,找來找去,顧世叔歇着的地方最有可能!
說不定就藏在他的袖子裡呢,她摸一摸又怎麼了?這裡光線暗暗的,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顧世叔肯定能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