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驚鵲哪裡知道自己随意的一個舉動又讓人想七想八了,她就是好奇代表着顧家赴宴的顧首輔是不是還和之前一般低調簡樸。
在發覺這輛帶着顧家标志的馬車僅僅寬敞了一些後,她的興緻就淡了,小聲嘟囔一句,彎着腰鑽了進去。
進到裡頭,看到舒适的絨毯,裴驚鵲才眼睛一亮,兩下就把鞋襪脫了。
顧峤看到她的舉動,沒有阻止,目光在女子粉嘟嘟的腳趾上停留了一瞬,問她攔車見他要說什麼。
“郎君,我都寫了書信到顧家去,你難道沒有看嗎?攔你的車當然是因為我想和未來的夫婿多親近親近。”裴驚鵲的語氣有些哀怨,誰家的夫婿和他一樣冷淡啊,見面連句哄人的甜言蜜語都不說,直接開口質問。
“嗯,”顧峤淡淡應了一聲,不知是回答書信他看過了還是在默許女子不合規矩的靠近,接着又問,“陛下和皇後皆在,宴會上為何不見你?”
裴驚鵲見他的臉上沒有不悅,伸着光潔的腳丫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笑容好似一朵芙蓉花,“郎君沒有看到我,我卻見到郎君了呢,郎君穿一身青袍好生俊逸,今日宴會上所有的男子都不及你。”
甜蜜又直白的誇獎,來的猝不及防。
顧峤的灰眸定住,随後由上及下地在她的全身掃過,一遍又一遍,在女子的甜笑變得勉強時,他平靜地道了一聲謝,說她今日的裝扮亦出塵脫俗。
“略微素了些,既然設宴,理應穿着錦衣華服。”
他這樣說,裴驚鵲松了一口氣,恍然大悟地哼笑,“原來郎君喜歡我穿的鮮豔一些,那我以後叫人多做絢麗的衣裙。”
“不過呢,姑父和姑母前來,我是要穿的素一些,否則,有些人的陰謀詭計就得逞了。”她暗戳戳地說起了故意找茬的禦史夫人,靜靜看男人的反應。
顯然,顧峤即便沒有撞見但也從他人口中聽說了這件事,他摩挲着指腹,搖頭否認,“早朝時,禦史台彈劾裴氏奢靡,與你的穿着無關。”
“真是陰魂不散!我讓人從平郡往邊關運去八千擔糧食時怎麼沒人指責奢靡。”裴驚鵲撇撇唇,要不是人手派去護送糧食,她回京才不會隻有幾十個護衛。
顧峤并不擅長說好聽的話,也不适合安慰人,但他卻可以一針見血地點明問題所在。
“禦史台受人指使,陛下前來裴家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他在說幕後的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做的越多反而馬腳露的越多。
裴驚鵲一聽就開心起來,翹着腳悄悄地往顧峤的下袍蹭,語調刻意拉長,“原來如此呀,怪不得皇帝姑父今日特别的好說話,我和他說郎君甚美讓我情難自禁,姑父大驚失色,然後就贊郎君與我十分相配。”
她光明正大地表示兩個人的貓膩天子已經知道了,而且沒有反對。
顧峤的臉上出現了一分意外,他眉骨很高,定定注視着人的時候壓迫感太重,猶如水面下的冰山。
笃定他不會親口去問皇帝姑父,裴驚鵲一點都不悚,大膽地又往他的身邊靠。
身體挨到他的手臂,她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索性放松下來倚着,唇中呢喃感歎,“郎君的身上好硬啊。”
不像是體弱的文臣,反而很有力氣。
裴驚鵲的臉頰紅撲撲的,眸中含水,她一點不喜歡文弱的男子,顧明曜和周晉安都是身姿挺拔蒼勁如松的那類,她希望他也是。
面對女子的投懷送抱,顧峤的脊背挺直,神色和軀體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但他的眸色變深了不少,看進她的眼底,一字一句道,“如此再好不過。”
雖然不知她和陛下究竟說了什麼,雖然他肯定其中存在着隐情。
裴驚鵲從他的身上嗅到了清冷的墨香,以及不難聞的竹葉酒氣,歪着頭認真地端詳他。
“可郎君不像是開心的樣子,唉,郎君娶了我後不會立刻就把我扔到一邊吧?”她很擔心,因為憂愁,小臉皺成了一團。
“我娶了你,你就是顧家五房的主母,該有的你都會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裴驚鵲的腦袋靠了過來,睜大了一雙眼睛像是山林間的小鹿,親昵地舔了舔他的唇角。
“有些甜,還有些澀,竹葉酒的味道好怪呀。”
她做完了這個出格的動作,仿佛怕被責怪,又坐的老老實實,一臉乖巧。
顧峤的手背繃着青筋,沒有呵斥也沒有動怒,隻嗓音低沉地同她交代,“成婚的人要穩重一些,日後不得再如此。”
“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也不可以嗎?”聞言,裴驚鵲有些委屈,這都不行那還做什麼夫妻。
“……婚前不可,我已經請母親讓人擇選吉日提親,你安心等着。”他停頓了片刻,低聲又囑咐。
“啊?好!”裴驚鵲應的很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