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衡憤怒地用眼神質問自己身邊的宮女。辦事的宮女似乎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為什麼謝韻不過一介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謝韻疑惑歪頭,一臉人畜無害地問:“我怎麼不該在這?公主難道知道什麼嗎?”
“你!”長衡心裡又氣又疑惑,她強壓下怒火,“我能知道什麼。我隻是驚訝,你竟然有膽量站在這裡。”
謝韻沒回答她,而是跪在殿内行禮,“請皇上、皇後贖罪。臣婦初次入宮,不識宮内道路,一時迷路才誤了時。實乃無心之舉。”
皇帝内心對謝韻充滿了恨意,但是一想到剛剛晏回南說的“非娶謝韻不可的理由”,他也隻好先忍下了對她對謝家的恨意。
皇後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女子,果真有着一副令人移不開眼的美麗容顔,縱使同為女子,她也不得不驚歎于謝韻的美貌。而且最令皇後震驚的是,即便是處在這樣四面楚歌的環境當中,謝韻的身上也有一股淡然自若的氣質,不怒而自威。
果然,隻有這樣的人站在晏回南身畔才不突兀,甚至顯得格外登對。
皇後心中甚至有一種感覺,謝韻并非要與晏回南相配,反而是晏回南成為如今的晏回南之後,才能與之相配。
“既如此,便先入座吧。”皇帝擡手示意,卻并未讓人為她引路,也沒有制止長衡鸠占鵲巢的行為。
謝韻道:“謝皇上!”
謝韻行禮的動作露出了她手背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她神色未變,淡淡看了一眼晏回南,以及站在晏回南身邊的長衡。
笑道:“公主,你還要一直占着我的席位嗎?”
在座的都是長衡的底氣,她也絲毫不示弱:“什麼叫你的席位?這是我宋家天下,哪來你的地方一說?”
長衡見皇帝沒有絲毫制止的意思,也就肆無忌憚了起來。
甚至座下見晏回南并未出聲維護,也開始肆無忌憚起來。無端揣測起謝韻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威脅了晏回南,或是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逼得晏回南不得不娶她為妻。
又或是晏回南娶她隻是為利用她,為懲罰她。
就連謝韻日日被罰跪祠堂的事都在這大殿之上被說了出來。這事傳出去也不稀奇,府中那麼多下人,人多口雜的。
謝韻瞬間成為了衆矢之的,她好像立在一座孤島上,周圍無數道聲音都如同落井之石一樣砸在她的身上,這群人不能當面對謝韻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便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從她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那公主便坐在此處吧。”謝韻面不改色,并不與她争什麼。
其實她并未想過真的要在京城生活下去,那麼此時此刻這群人對她的言語讨伐也無法真的傷害到她。謝韻的心中自有一片她向往的世外桃源,那麼眼前的一切就都不值一提了。
她的目光另尋了一個最靠近角落的位置,問了太監那裡是無人的位置,剛擡腳便要走過去。
晏回南忽然開口道:“謝韻,過來。”
長衡氣憤道:“子遊哥哥,你讓她過來做什麼?”
晏回南的臉色卻格外難看:“我在叫我的妻子來與我同席,你沒聽見嗎?這是你該坐的地方嗎?”
謝韻莫名其妙地看着晏回南,受辱的人是她,晏回南剛剛明明一副“高高挂起,事不關己”的旁觀者模樣,現在又氣什麼?她被羞辱趕走了,這難道不正是他帶她來宴會的目的嗎?
謝韻還沒走到席前,晏回南已經站起身來,一把将她拉進自己懷裡,攬着她一起坐了下來。一直到坐下之後,晏回南的手還牽着她的手,是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握得很緊。
謝韻的手剛上過藥,但傷口處殘留的毒素讓她手脹痛難捱,忍不住皺着眉:“晏回南,你快放開我,你真是讓我惡心透了。”
晏回南卻惡劣地沒有放手,反而越拉越緊。
“剛剛為什麼不求我救你?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閉嘴。”他惡劣地希望謝韻承受和當年自己同樣的感受,感受被人唾罵厭惡的滋味,可真的見到謝韻被人如此對待之後,晏回南心裡最迫切希望的不過是謝韻向他低頭。
而且維護謝韻,義無反顧地站在謝韻身邊似乎已經成為了晏回南的本能。
一個你呵護了多年的寶物,怎麼能忍受看見它落進爛泥裡,任人踩踏?
隻要謝韻一句話,他就會……為她解決眼前的麻煩。
可謝韻厭惡他,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謝韻莫名,“你在旁邊看得那麼爽,看我受辱,而你被捧到高高的地位。明明我是被你逼婚卻被大家說成是我逼迫威脅的你,你心裡應該很高興吧。我求你隻會讓你更高興,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晏回南:“你自己說的,你在讨好我。這麼快就忘記了。你這是讨好人的态度嗎?”
“你真是個瘋子。”謝韻認為晏回南簡直不可理喻,她狠狠地抽回手,卻掙脫不開,隻能說,“将軍大人,我剛被蛇咬了,您能高擡貴手嗎?求你。”
晏回南眉頭緊蹙,一直看着謝韻的手,半晌之後才放開她被摧殘過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