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人告訴他周君霓會這麼可愛,他還以為願意耍耍小性子已經是她的極限。
走到電梯門口的周君霓也懵了,她這一趟下樓的本意,是讓江逸更熟悉親近她一些,避免見家長的時候被人看出異樣。
可是......怎麼她自個兒的情緒和心思也有些不受她掌控了?
周君霓回到餐廳,周君誠看她臉上泛起绯紅,再次欲言又止。
周君霓一心都是江逸,哪兒還有空去注意她哥哥的異樣?她隻是坐回位置上,猛地灌了半瓶礦泉水。
待早餐結束,周君誠怕周君霓稍微出點汗都會影響傷口愈合,先去車上啟動開空調。
随後,兩人出發去派出所。
周君霓有時會被複雜的情緒變化裹挾,但也僅限于休閑放松的時候,一到處理正事,周君霓會竭力保持清醒。
這一會,她便是在想,該如何從對方口中問出點東西來。
那天因為疼痛劇烈,加上天熱,又失血太多,周君霓暈了過去,沒能看見傷害她的女孩長什麼樣,直到今天,被民警帶進調解室,周君霓才得以窺見真容。
調解室裡除去帶着手铐的女孩,還有兩名民警,以及一名西裝革履的律師。
周君霓認識律師,那是他們家公司的人。民警穿着警服,周君霓也不會陌生。獨獨那位靜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讓周君霓晃了神。
女孩聽見門開有人進來,便擡起頭。
她眼底一片青黑,就連頭發都有些淩亂,像是被人随手揉過便置之不理,還有幾縷碎發翹了起來。
周君霓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夏樂初。
周君霓一直認為,一個人和她的名字往往會有某種磁場聯系,會讓人在目睹其真容後,發出“對!她就是這個人!”的感歎。
比如夏樂初,在知曉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周君霓腦海中浮現的便是一個溫婉清秀的模糊刻影。
來這兒見到本人後,那個模糊刻影變成了真實存在——眼前的夏樂初整體确實如周君霓想象的那樣,像一朵晨曦中初綻的茉莉,哪怕是面容憔悴,發絲淩亂,也依舊無法掩蓋她的純真和煦。
可越是這樣甯靜恬淡的相貌與眼神,就越擾亂周君霓的思緒。
這樣清雅秀麗的一個女孩兒,為什麼要傷害她呢?
意識到自己有些先入為主了,周君霓避開與夏樂初對視上的視線,去和等待着的民警與律師握手。
對方請她入座,又關心她的傷勢,周君霓笑着回應。
周君誠跟着坐在周君霓身邊,兩人剛坐下,夏樂初就開口了。
她質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元旭?”
?
元旭?
周君霓略帶疑惑地皺眉,看向周君誠,他更是不解。
周君霓試探着問:“你是他的……?”
“粉絲。”夏樂初說。
“……”
周君霓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常理之中的回答,她還是想笑。
當然,她沒笑。
她也不明白,元旭的事兒都闆上釘釘了,受害者報案後警方都介入調查了,粉絲怎麼還能寬恕包容他呢?
周君霓再看向夏樂初的時候,眼裡帶了些同情,因為她想起了付時祺。
“所以你認為是我害得他退圈的?”周君霓沉聲問。
夏樂初點頭,說對,同時雙手握成拳。
周君霓沒錯過這細小的動作,眼神向下瞥了一眼。這差不多算是不安、害怕的意思,不過夏樂初的眼神倒是堅定。
周君霓收回視線,看向她,又問:“是張世軒派你來的?”
夏樂初被她看得渾身發毛,手往回收,手臂緊貼身體,答道:“什麼張世軒?我隻知道張世天,是元旭的老闆。”
周君霓感受到夏樂初的呼吸變淺,且避免與她的視線接觸,又像怕她看出來一般,盯着她鼻梁山根處看。
“哦,我給記錯了。所以是他派你來的?”
“不是。”
“那是向恒?”
“向恒是誰?”
聞言,周君霓挑眉。
她不再問這些,話題轉向粉圈:“你超話廣場多少級了?”
“???”
周君誠和民警律師的視線一齊落到周君霓身上。
周君霓視而不見,繼續對夏樂初說:“我得知道你多愛元旭吧?愛到願意為了他去傷人?”
夏樂初也不着急,應道:“15級。”
“所以你是?”
“粉絲大咖。”
周君霓了然般點頭,看來還真是真愛粉,這些都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再談的,周君霓說:“我沒什麼想問的了,按正常流程走吧。”
學校有監控,加上攝制組、教練團這麼多人證,周君霓的驗傷報告也已經出具,這件事早已立案,無論夏樂初是否配合,都會進入相關程序,無非是時間問題。
周君霓來這一趟,雖然簡短,但不算沒有收獲,至少知道了大概方向,盡管她不相信。
臨出門離開前,周君霓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問:“你真的沒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夏樂初注視着她搖頭,眼淚卻從右眼落了下來,眼眶、臉頰泛着紅。
周君霓并非聖賢,能做的不過這些,對方不接受,那便作罷。
周君霓和周君誠先一步離開調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