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永和宮正殿内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打碎的茶碗花瓶碎片,小宮女進來想打掃挨了一頓罵不說,頭上還結結實實被飛來的暖手爐砸出了血。
痛呼都不敢,趕緊埋頭彎着腰退出去。殿外跪了一衆奴才,全是早上被佟佳氏罰的。
哪怕是佟佳氏的貼身宮女巧月此刻也不敢進去,隻能在殿門口守着,聽着裡面自家主子傷心的哭泣聲一聲一聲,聲聲不斷。
一個早上,永和宮都被烏雲籠罩,就連偏殿的烏雅貴人都受了牽連。
“主子,正殿那邊又扣了咱們雲絲碳的份額,簡直太欺負人了!”
宮女委屈地說着,眼眶都紅了。可坐在窗邊繡花的人卻絲毫不見動怒,反倒說起宮女。
“花绫,放平心态,咱們人少,這麼些碳也夠了,咱們身份低微若是打了眼,恐怕小命都不保。”
烏雅氏對自己的認知非常到位,她的相貌放在這花團錦簇的皇宮之中可以說是泯然衆人。
家世那更是比不過,她不過區區包衣出身,阿瑪也隻是京城中的一個小官。
她不認為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能鬥得過所有人,她其實是個很膽小的人,害怕會在宮鬥中失敗,害怕自己會在某一天被人害死。
所以她甯願龜縮在這一方小小天地中過着平凡但至少安全的日子,也不願意去前面争那一分在皇帝面前出彩的可能。
烏雅氏這麼想,花绫卻不甘心。她紅着眼擡頭看向她家主子,據理力争:
“可是主子,在這吃人的地方,若是不争不搶任人欺淩,隻怕咱們也活不了多久……”
她把自己的積蓄都做了打點,才能成為跟着小姐入宮的丫鬟,本以為可以跟着雞犬升天,享受榮華富貴。
誰知道進了宮反而還不如在府裡的時候,誰都能來踩她一腳,花绫看着自己長滿凍瘡的手,心中的恨意就翻湧不已。
烏雅氏放下繡活,起身下榻将門推開,屋外冷空氣瞬間席卷進屋,哪怕是有炭火的溫度,主仆二人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花绫你看,我們所處的不過是永和宮一隅,可望眼看去已是非常大了,連紅牆都看不見。
這宮裡上上下下多少人?難道沒有皇上的寵愛就活不了了?”
她偏不信。
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有欲·望,有人想變富有;有人想擁有權勢;有人想健康長壽,得到便歡喜,得不到就傷悲。
她是烏雅家族庶出的女兒,她娘自生下她之後就一直住在家中的小佛堂,一輩子青燈古佛相伴,她不也照樣在正室跟前平安長大了。
她想自己應該是沒有欲望的,她不渴望皇帝的愛,也不需要呼奴喚婢的生活,能活着就可以了。
花绫見烏雅氏油鹽不進,還腦殘地把門打開導緻屋裡瞬間冷了好幾個度,就氣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隻走到裡間迅速給烏雅氏鋪好床,便跪安回了自己屋裹緊被子睡覺。
深井冰誰愛伺候誰伺候去,她花绫明兒就去另尋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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