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是飛起來了,隻不過其落點,到了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
季純煎着餅呢,被突如其來的慘叫吓了一跳,轉身一瞧,泰逢已經拎着熟了一半的雞蛋沖到水池邊,瘋狂沖洗臉上的油漬。
“噗。”她也不想笑的,但實在沒忍住,強行止笑後,輕拍泰逢的肩膀,“沒事,有空我教你,正好,現在幫我煎幾個雞蛋端出去吧,回頭給你吃好吃的。”
“那吾輩要喝橙汁,還要吃戚風蛋糕!”
“行,再給你點肯爺爺的脆皮雞。”
一陣雞飛狗跳,季純總算是做好了大半的菜肴。
成堆的蔬菜餅,一碗又一碗的玉米糊糊各自浸泡着一枚煎蛋,還有些涼拌菜。
紅燒肉是最後上的,個個紅潤肥嫩,多汁可口,不幹不柴,老遠就能聞到其焦甜的芳香。
再往盆内瞅去,還炖上了土豆和油豆腐。
跂踵族長先前瞧着孩子們吃得歡喜,便沒去打擾孩子們的進食食欲,但季純端出這些盛宴,它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深吸一口氣,便深深醉于芬芳中。
“您的菜齊了,盡情享用。”
跂踵族長一聲令下,無數跂踵撲入食物的戰場,雖是單腳而立,卻能整出花樣進食,甚至是倒挂金鈎。
想來跂踵一族餓了許久,不然也不會如此狼狽。
季純喊上泰逢,網購了答應的一衆美食,來到盛放的桂花樹下。
鋪上墊子,搬來小桌,拾掇出一小枝綴滿桂花的枝條,細品,獨屬于桂花的香氣悄然入鼻,令人沉醉。
脆皮雞是剛出鍋的,燙手得很,酥脆流油,鹹香可口。這一咬一咽下去,脆皮外殼裹着雪白肉質便下了肚,在唇齒間流連,許久都未能回神。
再飲冰橙汁一杯,搗碎的果粒順着汁水入喉,酸酸甜甜,去了脆皮雞的油膩,還開了胃。
勞動過後的美食享用環節總是這般,雖短暫但可貴。
總也要放下追逐時間的倉促,停下腳步,或是安然歇息,或是享受佳肴,全心全意投入到這一瞬間。
雲卷雲舒,花開花落,也不過如此。
季純飲下最後一點橙汁,抿了嘴唇,忽見跂踵族長朝其飛來,立于桂花樹上。
“這一頓吃食我族甚是滿意。”跂踵族長展翅低頭,似乎是在行禮,“隻是還有一事叨擾。”
“終于切入正題了?”泰逢反問。
跂踵族長斂了翅:“我族栖息于複州山,本有感知疫災之能,卻被無知人類視為兇獸。平日裡互不相見倒也罷了,近些日子更是猖獗無比,竟要放火燒山!”
它的聲音激昂,引得客棧内無數跂踵紛紛長嘯。
“我族誓要讓人類自讨苦吃,滅了他的嚣張氣焰!”
跂踵的鳴叫此起彼伏,撼天震地,驚動遠處的飛鳥騰起。
“滅了他!滅了他!”
“吾輩懂了,因為人類燒了山,所以你等想要報複人類?”泰逢盤腿坐着,腮幫子還在嚼着方才留下的蛋糕,“但吾輩并未收到任何被燒山的訊息。”
跂踵族長愣住了。
“那麼,您或許應該好好說道說道,為何要在吾輩這個吉神面前撒謊呢?跂踵族長?”後四個字被他說得一字一頓,臉上笑意逐漸顯露,血色妖紋此刻顯得詭異滲人,怕是要生吃了跂踵。
季純手肘戳了一下。
下一秒,那種可怖的威壓消失殆盡,泰逢再次享用起他的戚風蛋糕,單純得像個孩童:“但是你既住店三日,接下來三日吾輩便不會過問,亦不會逼迫。隻是你等需得考慮清楚,是信任人類,還是信任掌控一方的吉神。”
說罷,他便開始朝着季純撒嬌,祈求再要一個戚風蛋糕。
季純自然是不給的,怒罵:“再吃就蛀牙了。”
“吾輩才不會!”
跂踵族長:“……”
似是微微歎息,它叫停了客棧内的喧嚣,黯然飛向客棧的屋檐上,望向遠方,眼神中透露着微微的傷感。
“所以,跂踵這是怎麼了?”
“近日城内有王公貴族與跂踵起了矛盾,大戰一場,這才淪落至此。聽聞還有人觊觎起客棧的生意,但因災疫四起,無暇顧及。”泰逢漫不經心道,“隻是跂踵族長生性憨厚,并不會撒謊。”
他微微側頭,餘光瞥向跂踵族長:“你看見他殘破的羽毛以及丢失的尾巴了嗎?那是跟人打了一架留下的。”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也不盡然,吾輩在城裡有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