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秋愣住,她看着葉澄明,臉上一片茫然。
知道葉澄明的身份後,她自然不會懷疑對方說的是假話。
可、可秦郎的魂魄又是怎麼回事?
她喃喃搖頭:“不對,你是騙我的,昆玉明明說過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秦郎活過來,我的心頭血加上赤鯉内丹為引,便可令亡者重歸人世,秦郎的臉色漸漸變得正常,肌膚也重新變得柔軟,他睜開了眼,向往常一樣同我說話,這是我親眼所見!”
“六界之大,有此等高明的邪術也不足為奇。”煙蘅冷冷道,随後等着葉澄明施術。
随着葉澄明手上翻飛的動作,秦永亭原本隐隐發青的臉色越發僵紫,一如先前幻境之中煙蘅撤去維持屍身不腐的術法時的模樣,很快便從看上去仿佛才死去沒多久變成了一具幹癟的屍體。
梨秋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忽然發瘋一般猛地撲了過來,擋在秦永亭上方,緊緊摟住了他,絲毫不在意對方此時的可怖模樣。
她将秦永亭上半身扶起抱住,頭靠在他肩上,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口中堅定道:“不行,不能動他,我不相信你們,明明他當初是真真切切的醒過來了,怎麼可能是傀儡?你們今日就算說破天去也别想碰他,就算你是——”魔尊也不行,後半句梨秋并沒能說出來,但由于是背對着衆人,無論是煙蘅還是崇歡月閑都沒察覺異樣,隻當她沒說完的後半句是,就算你是神仙也不行。
唯有葉澄明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
明明告訴過她,不要亂說話,幸好他從來都隻相信自己,所以早有準備。
他并不在意梨秋的阻攔,反手一揮打出一道流光,化作繩索綁住了梨秋,方便他繼續動作。
梨秋試圖破口大罵,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雙眼通紅,其中血色猙獰,死死盯着葉澄明的手,煙蘅覺得,梨秋現在要是能動,恐怕會立即撲過來狠狠咬他一口。
沒了梨秋的礙事,小半個時辰後,秦永亭的屍身徹底變得不能看了,還散發着屍體腐爛的味道,引來了殷行。
幻境中的時日自然跟外界不同,幾人在其中前前後後加起來待了數年,外面卻隻過去了五日。
殷行畢竟是一族之長,還有許多事要做,加上梨秋如今已不成威脅,他預感自己時日無多,更急切于教導葭甯,直到方才有族人通報說小院中有了異動,他才匆匆趕來。
剛走到院門口就聞到一股熏天的臭氣,他皺了皺眉,推開院門,就見先前消失的幾人都在此,地上還多了具腐爛的屍體。
殷行詫異地問:“這是什麼人?”
煙蘅正要開口,葉澄明卻搶先道:“這是我先前托族長尋回來的梨秋夫君的屍身,難道是腐爛太快,族長不認得了麼?”
殷行擡頭,看清了少主眼裡的意味深長,于是點點頭順着這話道:“原來是他,先前我見到他時的确不是這副模樣。”
這就是梨秋多年來一直追殺他們企圖複活的夫君?
殷行仔仔細細打量了片刻,心中微歎了口氣,梨秋執念太深,害人不淺啊。
不多時,秦永亭的屍身上驟然燃起一簇火苗,梨秋目眦欲裂,卻偏偏動不得也出不了聲,隻能眼睜睜看着秦永亭的屍身化為一片灰燼,先前重傷都未流過淚的梨花妖,此刻眼中卻滾落一串串淚珠,仔細看去,竟還帶着血色。
見此,月閑微微不忍,她知道梨秋作惡多端,隻是見她為情而苦至此,實在是個癡心人,隻能背過身去不敢再看。
随着秦永亭的屍身被燒毀,他先前躺的地方旁邊,卻慢慢顯露出一道人影來。
那身影起初很虛,隻能朦朦胧胧看到些影子,但不知葉澄明用了什麼法子,搖晃飄動的影子逐漸凝實,衆人終于看清,這分明就是秦永亭。
“秦永亭。”葉澄明喚了他一聲,這聲音暗含威嚴,秦永亭原本茫然懵懂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他看了看四周,又将雙手舉到自己眼前,甚至還原地蹦了幾下。
他不敢置信地問:“我、我活過來了?”
“并未,你此刻隻是魂魄,方才我将你的身體燒了,所以你才能擺脫其中恢複自由。”
聽到自己的身體被燒,秦永亭卻也沒什麼異樣,隻是道:“原來如此,被困在其中十八年,未曾想還能有自由的一日,多謝公子。”
聽得此話煙蘅不由得問道:“你知道你被困了十八年?”
秦永亭見一個陌生的美貌女子向他問話,愣了一下,竟沒想起來回答。
葉澄明忽然轉身側擋住了他看向煙蘅的視線,冷冷道:“啞了不成?”
崇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煙蘅仰着脖子望了半晌,奈何葉仙友個頭太高肩背太寬,愣是将她遮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