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晝擡頭看向男人,他身材高大,足足比一米七的玄晝高了一個頭,他兇神惡煞地瞪着玄晝,雙方劍拔弩張。
玄晝隻是淡聲回答:“讓開。”
封遇玄眼見着對方将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心底暗叫不妙,陪着笑将玄晝拉到身邊:“這位大哥,我們二人也隻是運氣好才呆在城裡,其實我們啥也沒有。”
說着,封遇玄當着衆人的面掏了掏袖子和荷包,空空如也。
玄晝緩緩眨眼,旁觀封遇玄摸遍全身連塊碎銀都沒找出來,這家夥,不會真那麼天真,以為這樣這群人就會放過他們吧?
封遇玄還真這麼想的,他眼巴巴地環顧四周,卻見衆人默不作聲,谄媚的笑容僵在臉上,這和他想的好像不一樣啊?
“你們拿我當傻子嗎?普通人家哪兒穿得起你們這身衣服?把你們抓了直接拿去城門口讓他們開城門!”疤臉男人冷哼一聲,将自己的計劃交代了個一清二楚,兇相畢露。
封遇玄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假如是他,他其實也會這麼做。
玄晝見他無話可說,摩拳擦掌準備殺出一條血路。
封遇玄心驚肉跳,扣住玄晝的手腕,用祈求的眼神張望着。
玄晝頓了頓,松開拳頭,算了,随他去吧。
反正天塌了還有她頂着。
封遇玄察覺到玄晝放松,心底微微松了口氣,看向疤臉男人一行人時都不自覺帶上些微同情,瞧瞧這一群無知的家夥,差點死了都不知道,還得是他人美心善啊。
封遇玄眸子滴溜溜一轉,下一刻湧起淚花:“這位大哥,實不相瞞,皇城裡情況也不好,我和阿姐是從裡面逃出來的。”
他當了一個多月的乞丐,臉頰微微凹陷,五官更加清晰,臉部的輪廓更加分明,即使依舊漂亮,卻是肉眼可見的憔悴。
他這話一出,相當有說服力。
疤臉男人明顯遲疑了,他上上下下打量封遇玄,方才他沒有細看,隻見二人穿着不俗,就帶着人圍上來了。
現在一細看,果然,少年身量雖高挑,但渾身充滿了“骨感”,情況隻比他們稍微好一點,非要說起來也是半斤八兩。
寬大的袍子空空蕩蕩,活像是一句骷髅架子将它撐起,疤臉男人一時無言,心底詭異地升起一絲同情。
他又看看了玄晝,少女也算挺拔,氣質清冷,面無表情,視線劃過他無波無瀾,毫無觸動,更别提有什麼害怕的情緒了。
她身形纖細,面色蒼白,也不像過得多好。
他遲疑問道:“你們這是?”
封遇玄敏銳察覺他的态度變化,心知穩了,霎時潸然淚下:“我和阿姐本是一家面料鋪掌櫃的孩子,可天下大旱,沒有糧食和水,家人就克扣我們二人的食物,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許是想到自己當乞丐的那些苦難日子,封遇玄哭得愈發真情實感。
“我阿姐自幼是個癡兒,腦子不好使,也做不出别的表情,家裡沒了糧食,他們就想把我和阿姐和别人家的孩子交換,要把我們……炖了吃了!”
話音未落,封遇玄咬緊下唇,渾身都在發抖,目露驚恐與不可置信。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疤臉男人心中震動,怒不可遏:“這天底下竟有如此父母!簡直不配為人!”
封遇玄清楚地看到人群中不少人眼神躲閃,往身後靠了靠,似乎想藏什麼。
蓦地,他隻覺得荒唐又悲哀,人為了活着,究竟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呢?
虎毒不食子。
封遇玄心思百轉,沒忘了自己還在演戲:“我就帶着阿姐從城裡逃出來了!我們身上真的什麼都沒有!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疤臉男人拍拍封遇玄的肩膀,語氣沉痛:“是我誤會了,你們,唉,也是可憐人。”
他揮揮手,帶着一群老弱婦孺轉身離開了。
危機解除,他本該高興,可不知為什麼,當那些瘦得皮包骨的老人孩子從他面前走過,步履蹒跚,衣不蔽體,他的心不由自主抽痛起來。
不是遊戲數據,他們此刻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經曆着無法言說的苦難。
他長歎一口氣,他隻是個外來者,無能為力。
他轉頭想問玄晝接下來去哪兒,就見玄晝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直播間:
「救命,主播終于發現了哈哈哈哈哈!」
「老祖宗:so?我是癡兒?」
「老祖宗:盯……」
封遇玄嘿嘿一笑:“這個,劇情需要,劇情需要。”
玄晝幽幽瞪了他一眼:“走吧。”
封遇玄松了口氣。
二人回到城裡,大街上卻多了好些握着紅纓槍的侍衛巡邏,還在四處張貼黃紙告示。
封遇玄擠在人群中,隻看得到一隻瘦削的手臂:“麻煩讓讓,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