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并不着急趕路,而是借着這走動的機會,認真觀察起了清水鎮附近的所有靈力波動以及勢力範圍。
一直走到一處山坡處,白芷吃下了手中最後的一小塊糕點後,長歎一聲道了句:“咱們想這樣走到鐘山,隻怕是不現實的。不如用我那飛閣代步,姐姐看此法如何?”
“飛閣雖是便利,但咱們如今不宜貿然使用自身法器。若是太惹眼被人惦記上,反而有礙于我們所要做的事情。”阿姒搖了搖頭,阻止了白芷的這一想法。
白芷心道确實如此,隻能搖頭歎息:“早知如此,就該讓師伯送隻仙鶴,一并随我們過來才是。”
阿姒但笑不語,晃了晃身子,化作一隻黑色大鳥,其狀若燕,卻又更加精緻美觀,隐隐竟還有幾分凰的影子。
“妹妹莫不是忘了,我的本體就是咱們出行的最佳工具。”阿姒回身看向白芷,笑着打趣。
白芷也陪着笑了幾聲,隻道是自己一葉障目,忘了姐姐亦是玄鳥,飛行速度可謂是神速。
就這樣,在白芷踏上玄鳥背上後,她們很快便遠離清水鎮地界。
她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河邊正在洗碗的玟小六,如今瞧着天上飛過的陌生坐騎,想起了她在玉山時的坐騎圓圓。
看着河水裡面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玟小六心内暗道:當時不辭而别,也不知玉山上的舊相識們如今是何模樣。
阿姒心知東華帝君的交代定然不會是句閑話,鉚足了勁兒往鐘山飛去。不過幾個時辰,她們便落入了鐘山地界。
入目是一片白色,仿佛所有世間萬物在此都放慢了節奏。
兩人靜心感受片刻,都選定了同一方向。于是也不耽誤,她們一并朝着北方繼續深入。
“慢,兩位姑娘切莫再向前。”走了約莫一刻鐘,蓦然響起一道低沉而又空靈的聲音。
白芷心有所感,卻又無法确定。索性擡腳,試探着又往前邁了一步。不想一道疾風突起,在隔她一臂距離的地方劃出一個深坑。
“我無意傷人,隻是在此獨居。兩位姑娘也不必擾我清修,切莫再上前來。”那道聲音含了幾分怒氣,卻依舊在克制。
白芷已經确認聲音主人的身份,也明白阿姒與此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平輩。這與他打招呼交涉之事,還是要自己來。
于是白芷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笑着說是:“晚輩白芷,奉長輩之命前來拜會燭前輩。今日來得冒昧,有打擾之處還請見諒。隻是心中有惑待解,還望前輩現身一叙。”
話音剛落,一陣白煙飄來,下一瞬便有一位中年大叔現身眼前。
“你是何人?我并無朋友,更不認識你所說的什麼長輩。”燭九陰冷笑一聲,目光緊盯白芷,像是要把眼前人看穿。
白芷組織了一下語言,正欲交代自己來自何方,來此何意。沒想到卻被阿姒拉了一下,護到身後。
“好久不見。我們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你這威風别耍過頭了。”阿姒擡頭看着眼前人,平淡開口。
燭九陰有一瞬間的錯愕,卻又很快恢複如常,隻接話道:“我來此,不過是聽說,有人讓我那孩子在這兒成了無父無母、受盡坎坷、死相凄慘的兇神魔頭,特意來瞧一瞧罷了。”
“你不插手此間事?”阿姒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低聲發問。
燭九陰沉默良久,最後苦笑一聲,隻說:“我能力到底有限,連這鐘山都出不去。便是想做些什麼,也不過是空想罷了。”
“你是個好父親。”阿姒也沉默了好半晌,最後誇了一句。
白芷聽到這裡,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呢?此燭龍便是彼燭龍,難怪師伯臨行前特意交代。他擔心自己的孩子,強入本沒有他的世界想做些什麼,卻又心有餘而力不足。
于是,白芷從阿姒身後探出半個頭,對人說:“我們來此,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他。你出不去,我們可以試着帶他過來呀。”
“此言當真?你們可以帶我兒至此?”燭九陰似乎是精氣神都回來了不少,立刻開口就問。
白芷點點頭,寬慰道:“你能教他幫他的東西,肯定不少。隻要尋到機會把他帶到這裡,總能為他做些事。”
燭九陰想起自己那叛逆的孩子早早逝去,又想起自己偶然得知這小世界也有個相柳。雖說心底知道,這小世界内不是自己那個别扭的兒子,但還是壓不住思念強行過來了。可來了卻又被這世界規則束縛,壓根離不開鐘山。
想來想去,有希望也總是好的。
燭九陰彎了眉眼,溫和開口:“如此,我便在此等白小友的好消息了。”
“他在這裡,是海底妖王,是九命相柳,是神農軍師,卻唯獨不會是你的兒子。這一點,你要清楚。”阿姒并未阻止,隻是很平靜地道出了這樣的事實。
可燭九陰卻隻是釋然一笑,說了句:“能以師徒之情,陪過他一段時間,已是足矣。”
稍一停頓,他又繼續說:“更何況,我很清醒,也知道我的阿相其實已永遠消失了。你們來此是曆劫,而我就當是在平行世界,彌補一下自己心底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