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小六掙紮着起身,下床對着白芷恭敬行了個禮,隻道:“姑娘大恩,小六此生不忘。他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姑娘盡管開口。”
“不必不必,你日後再去算命坊,和老木一樣放松些,别那麼緊繃就行。”白芷眉眼帶笑,把玟小六扶到椅子上坐下。
“塗山家的狐狸真沒用,救個人都能撲空。”伴随着聲音,衣裳上沾了血迹的相柳身影,突然出現在屋子裡。
玟小六見狀有一瞬的錯愕,看了看相柳,又看了看白芷,他張了嘴,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白芷卻是又打了個哈欠,變出若幹靈藥玉髓放在桌上,隻道:“找了一夜,我可困死了。你倆慢慢唠,藥在桌上,走了。”
阿姒打開門,閃身接住困得直打哈欠的白芷,留下一句:“我們先走了,若是缺什麼藥,盡管讓毛球去我們那兒拿。”
心念一動,白芷和阿姒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内,便隻剩下相柳和玟小六還在屋中。
玟小六終于回過神,默默問道:“你和她們,認識?”
“她們是師傅故友,近年住在清水鎮,對我幫助不少。”相柳倒是沒隐瞞,開口道清白芷二人知道自己住處的原因。
玟小六甩了甩手,強忍疼痛道:“你有師傅,沒聽說過呀。”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以後慢慢說給你聽。”相柳彈了一下玟小六的額頭,又道:“看你疼得厲害,我給你找找藥。”
“不用,我既疼了,軒隻會更疼。他敢找人給我行刑,我一定要讓他也嘗嘗這疼痛的滋味。”玟小六不停甩手,拒絕用藥。
相柳有一瞬間好奇,接話道:“所以,你并沒有給那個叫阿念的姑娘下毒。你真正下毒的對象,是軒。”
“不是毒,是蠱。我早年間救的一個阿婆給的,不過我還沒研究明白,目前隻知道中了此蠱,雙方會痛感共通。”玟小六狡黠一笑,并未藏私直接回答相柳。
相柳揉了一下額頭,輕歎一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這又是何必呢?”
“誰讓他先傷我的!我可不能自己痛,卻讓他好受。”玟小六疼得龇牙咧嘴,卻還是堅持不用藥。
相柳無奈,默默走到桌邊開始收拾白芷留下的靈藥。看到玉髓那刻,他好像明白了白芷到底是有多無所不知。
相柳壓下心間生起的好奇,找了個瓷盆倒了一部分玉髓出來,對着玟小六招招手道:“過來。”
玟小六又甩了一下手,卻還是乖乖走到相柳身邊。
相柳伸手握住玟小六的手腕,一把将其按進瓷盆内。
看玟小六有些疑惑的目光,他簡單說了句:“你不吃藥的目的既是讓軒也疼,那我也幹涉不了。這玉髓泡着,你的手至少能舒服些。”
“看不出來啊,白芷是真有錢。”玟小六沒再堅持,乖乖坐下開始泡手,卻又忍不住感慨一句。
相柳卻是搖了搖頭,隻道:“她們這手筆,隻是有錢怕是不夠。”
玟小六自此就在小木屋内住下,相柳偶爾會離開去處理事情,但毛球會一直在此陪他,讓他不至于無聊。
說來也是神奇,自打白芷送了玟小六那手镯後,塗山璟竟真的一直未找到此處。玟小六養傷的過程,倒是詭異的安靜。
這日,相柳又是一早便離開了,隻留下玟小六和毛球在家。
玟小六眼珠一轉,突然有點兒想套套毛球的話。
于是,他輕咳一聲,先抛出一句:“我消失這麼久了,這靈藥玉髓從未斷過,你家主人要欠白芷多大的人情啊?”
“你這話說得可不對,這些東西是你用的,即便真說要欠人情,那也是你玟小六欠的。”毛球搖搖頭,頗有一種智者附身既視感。
玟小六被這話一噎,他怎麼覺得這隻傻鳥,比串子還難忽悠呢。
毛球突然飛到玟小六身邊,小聲補充:“其實你不用想太多,白芷姐姐一向做事随心,她幫你,便沒想着讓你或是主人還她人情的。”
“聽你這話,你還挺了解白芷的呀。她也幫過你?”玟小六也湊近毛球,小聲又問了一句。
毛球抖着小短腿,驕傲開口:“那是當然,若沒有她們,我如今可還不會說話呢。”
“你們認識很久了呀?”玟小六若有所思,輕撫了一下毛球的背。
毛球歪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隻道:“是認識挺久了,不過你若是想知道她們的來曆,我給不了你解答。”
玟小六讪笑一聲,有些意外毛球會如此直白地戳破自己的目的。他暫且歇下套話的心思,在檐下靠在椅子上默默看遠處的天色。
相柳回來時,看到檐下的一人一鳥,有那麼一瞬間恍惚,竟感覺他像是瞧見了在家等待的妻子和孩子……
他輕咳一聲,壓下紛飛的思緒,交代道:“你這手養得也差不多了,軒中蠱後一直在找你。他找到此處,我與他會有一戰,你自己找地方躲好,可别被誤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