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企鵝人身上明明看不出什麼關懷,但還是陪梅根走了段路,在叮囑完後就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梅根去找殺手鳄,還沒走到水牢他就聽到響動上來了。
殺手鳄渾身鱗片上還沾着水漬,因此沒法抱她,就一起慢吞吞地走,路過泥臉的牢房時,聽到裡面的奇怪響動,但兩個人都沒理會,倒是到了另一間高大的牢房門前,梅根走上前扒在門上,就聽見裡面傳出來的悶沉聲響。
裡面是個大塊頭,他在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玩,似乎察覺到了外面有人,因此站起身一步步靠近牢門,巨大的如同僵屍一樣的手試圖抓住狹窄窗戶、将之打開,但他幾次都不得手,最後手被拿開,窗戶前緩慢出現了一張明顯慘白僵硬的臉龐。
他的目光有些遲鈍,在空中虛浮了許久才向下移,完全忽視了殺手鳄,隻看到了那個孩子。
而梅根也擡頭,他們之間想要交流有些困難,這時殺手鳄直接把梅根抱起來,讓她能和那頭僵屍怪物靠近并保持平視。
年少的孩子從她衣兜裡拿出一片葉子,直直地遞到窗前,被他盯住了,過了好幾分鐘後那張臉龐暫時挪開,一隻巨手小心翼翼地拿走了那片葉子。
梅根過來隻為了給他那片葉子,等他拿走就要走了,殺手鳄也清楚她的想法,直接轉身離開,隻剩那頭怪物遲鈍地發聲:“格蘭迪……格蘭迪……”
誰也不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
阿卡姆裡的鳥類來回飛,毒藤女對此相當清楚,因為鳥會帶來種子,也會帶走種子,它們和植物是好朋友,為某個人辦事傳遞了消息,但也要停下腳步歇息,收斂翅膀和植物相伴。
毒藤女聽不懂鳥類的叽叽喳喳,隻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可她不會摻和進那些事中,時間來到五月份,花房裡許多植物都開花了。
它們為開花提前積蓄了很久,生命的力量伴随着開花毫無保留地綻放,在她的細心呵護下,它們生機勃勃,沒有任何一株植物意外地枯萎、凋敝。
她信守承諾地邀請了梅根來看花開,蘭花和闊葉山月桂都開花了,前者在花架上開得雅緻靜谧,青白色的花不大不密,花型似飛鳥,在細長的葉片中并不突出,而山月桂是喧嘩熱鬧的,大團大團地開,全都擁擠在一起,每一朵花都盡情張揚。
花房裡有着好聞的植物氣息,即使是多種氣味混雜在一起,但并不濃烈、惹人生厭。
毒藤女望着它們,眉眼裡有着最純然的歡欣愛意,還有她最可愛的孩子像是蛇類一樣梭巡在植物間,忽然角落裡一陣撲棱棱的翅膀扇動的聲響,随後它帶着它捕獲的獵物遊來了。
那是一隻常見的旋木雀,但毒藤女看着它不由挑眉,揮揮手示意藤蔓将它放開,那隻麻背白腹的鳥原地蹦蹦,對剛才發生的事有些疑惑但不明所以,最後還是選擇飛走了,而她不太滿意地說道:“他們總是會幹出這種事——”
“把自然的秩序打亂,隻因他們的傲慢,從來看不到自身所作所為對外界的破壞,或者說他們看到了,但他們在乎嗎?”
“不,他們不在乎,因為他們自诩規則的掌控者。”
毒藤女臉上浮現出冷笑,現在她不做什麼,是因為和蝙蝠俠之間達成了協議,而如果有機會她會毫不留情對付自己的這些獄友。
植物開花了,那麼當務之急就是授粉,于是往花房裡補充了一批蜜蜂和蝴蝶,它們還沒有放出來,為了不叫某個小朋友到時被蜜蜂蟄,毒藤女直接把她扔給了殺手鳄帶。
猙獰恐怖的鳄魚怪物走在前面,梅根就邁着小小的步伐跟上去,她手裡拿着雜草葉子,它有很長,草尖每每垂下就會掃到殺手鳄的尾巴上,但那力道太過輕微,根本無法被感知到。
殺手鳄倒是知道她在做什麼,但半點不在意,他們要去的地方不是草坪,因為逐漸步入夏季,即使哥譚的天空總是被陰雲霧霾占據,但紫外線仍舊強烈,而小孩子的皮膚無法承受,而最近他在教梅根識字。
阿卡姆裡是有圖書館的,隻不過無論什麼時候都很少有人來到這裡,連打掃的人也是一周才來一次,對衛生不太在意,隻是為了維護書籍——
那些哥譚的慈善家們可憐或者說憎恨這些瘋人,于是給阿卡姆瘋人院捐贈的書,難道說希望他們愛上文學、擁有哲學的頭腦,或從書中學到道理,從此不再作惡?更大可能隻不過是慈善家們的一次表演罷了。
即使這些書并不受重視,但它們仍是‘有價值的’,不能輕易損壞。
殺手鳄帶着梅根,輕易地打開門鎖進來,這裡的氛圍寂靜,灰埃飄浮在空中,他的豎瞳掃視了整個環境,确認沒有其他人到這裡,也沒有任何‘多的東西’,就去書架上取了學齡兒童的書籍,從這兒就可以看出,那些人的确不在乎他們到底都捐贈了些什麼。
梅根就一直跟在殺手鳄身後,亦趨亦步,尾巴甩哪她走哪,這讓他有一瞬間覺得,梅根才是他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