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此人史苗已經暗中注意許久。
忠心,辦事一闆一眼有點軸,但是敢說話,很看中主家的認可。
渾身是膽,急了把醜事都給您一點兒不剩的抖落出來。
而且上過戰場的人,自帶殺氣,鎮得住場子。
不過史苗給他安排的活計是車夫,專管賈赦賈政讀書以後進出。
平常去哪兒,做了什麼都要和史苗彙報。
若是他們進書院不出門的時候,焦大就當跑腿侍候,密切關注二人動向。
如果讓焦大當車夫打雜,平時焦大肯定不願。
但史苗如此鄭重,說明了背後的重要意義,焦大自然是一百十二分願意的。
史苗道:“你是跟國公爺去過戰場的人,我自然放心,旁的也不用你管,若他們要做出什麼違背祖宗之事,你且告訴我,也不必攔他們,由他們去。”
太太既然讓他當‘耳報神’,若兩位爺犯事,應當盡心規勸才對。
怎麼反而讓他不要管,且随着二人去?
焦大一頭霧水:“太太,為何?”
史苗自然有她的考量:“他們連這點事都挨不住,偌大的家業交道他們手上,左右不過敗了,我何必勞心。”
嘴上說得輕松,其實史苗知道有原著的加成在才懶得費心去管。
他們哥兒倆在京城都沒鬧出大事,在金陵城,就更掀不起風浪。
賈赦和賈政就不是那種能興風作浪的人,端看上面想不想收拾你。
如果賈赦和賈政的能耐真對政局有威脅,何必把賈元春送進宮裡熬那麼幾年?
後面還處處被宮裡的公公勒索。
焦大沒有言語,就算太太說不必管,但太太把這件事交道他手上,就算豁出性命去,焦大也要規勸兩位爺才對。
史苗最怕燈下黑,别因為賈赦性子跳脫,焦大隻顧着把精力都集中在老大身上。
史苗又叮囑焦大:“大爺素來跳脫,二爺過于沉靜,二人你都不可放松。”
畢竟老二賈政今後也有很多個姨娘。
尤其心思不正的趙姨娘,賈環都把寶玉燙傷了,賈政也沒什麼表示。
還有賈環編排寶玉強/奸丫鬟那一遭,賈政事後也沒料理說瞎話的賈環。
這麼拎不清,你家不亂誰家亂?
賈赦和賈政有本事的話,原著中就能底氣十足的一口回絕王子騰,絕對不窩藏薛家人。
可惜……哥兒倆都沒這個底氣。
焦大躬身:“老奴知道了。”
在史苗的管理下,倆兒子辦事一等一有效率,擇定吉日,去書院求學的諸事都預備妥當。
有人坐不住了。
那人就是賴嬷嬷家兒子,賴大。
本來賴大自小就跟在賈政身邊,他母親在太太跟前極有體面。
偏偏這一回,二爺居然不讓他跟着去書院。
賴大滿心不願意:“娘為何不求一求太太,顧着點兒子的前程,讓我和二爺一起去?”
賴嬷嬷好心勸他:“我不讓你去,當然是為着你前程,真去了壞事,咱們一家子的前程,都要毀在你手上!”
賴嬷嬷也不想讓兒子去,自己養的孩子,脾性她清楚。
太太最怕的就是有人借府上的名頭耍威風,她這兒子還沒夠火候,腦子機靈心眼多,沉不住氣。
賴嬷嬷又道:“況且,又不是太太不讓你去,二爺的意思,你倒好好想想,哪裡服侍得不好。”
二老爺自己做的事,賴嬷嬷剛好敲打兒子,讓他磨一磨性子。
對于賈政沒帶上賴家人一事,賴嬷嬷卻不太急,出頭的椽子先爛。
現在太太還很倚重自己,不愁将來。
隻管如今讓二爺好生進學,有了前程,她兒子還愁去處?
可她兒子好像不知賴嬷嬷的一片苦心,并且早就對賴嬷嬷不滿。
賴家兒子聳聳鼻子,氣鼓鼓哼了一聲:“母親日日顧着幾個姑娘,但姑娘們總要嫁出去,最将來最多再賞點錢财,何必呢!”
他母親也是,天天在那些姑娘跟前充什麼好,服侍好家裡的爺才要緊,将來榮國府的家業,都是爺們的。
二爺多分點,他們跟着二爺長大,才有好日子過。
賴嬷嬷警惕看一眼門外,回頭就在兒子身上重重拍一巴掌。
“閉嘴!還不快去給二爺收拾物件。”
人多耳雜,早前大姑娘吃的虧,他也想吃一回?
賴家兒子不敢回嘴,抱着頭悻悻離去。
哥哥們要去求學,當妹妹的自然要送點禮物。
都是她們親手做的荷包、扇套等物,賈赦和賈政各得一份,拜别母親,往鐘山書院去。
見哥哥們都能出去玩,賈敏有點不高興。
“母親,哥哥們有去處,前兒答應我們的先生呢?這都多久了!”
早前母親說好的,她要學什麼都成,最後還是找了一個胡子白花花的老先生……
史苗也覺得對不住姑娘們。
不是史苗不找,而是真的找不到啊!
但史苗已經想好了另一個方案,并且初具雛形。
史苗對幾個女兒笑道:“你哥哥們去書院,倒讓母親悟了,咱們對金陵不熟,不如放出榜去,讓先生自己上門來投帖子。”
她一提,賈姝、賈媃、賈娴還有最小的賈敏都來了興緻,立着耳朵認真聽。
賈姝道:“我聽外面人說,坊間招工都會去張告示,找賬房、找廚娘、找幫工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