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北冥就覺得一陣風刮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迅速從他頭上劃過。
旁人隻見,青年站在那裡,表情發懵,幾縷灰綠色的頭發生硬的翹起,肉眼可見的凝聚出了一層冰霜,使他看起來更加狼狽。
巴索羅米勾起嘴角,轉身進入飛舟控制艙,深藏功與名。
而艾德、塔瑪拉、克裡斯:“哇偶。”
好像又發現什麼新大陸了。
于是半小時後,安頓好新老師、走上樓去食堂的納思,就看到了這一幕——
青年木着臉,戴着金絲眼鏡,長長的金鍊垂落在他的鎖骨處。他灰綠色的長發被翠綠藤蔓寬松地紮在腦後,頭戴以各種綻放鮮花編織的花環,肩膀兩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兩個小傀儡,手上還拿着一把木質的兒童短劍。
他懷裡還抱着一堆花環同款鮮花,整個人看着猶如花神在世。
就是氣質太喪了,不禁讓人擔心他的心理狀态。
納思抖了抖:“艾、艾拉克萊老師?您還好嗎?”
“他很好。”艾德搶答,用眼神示意北冥,“我說的對不對呀,塞拉爾·艾拉克萊老師?”
看着眼睛抽筋的艾德,北冥:“……”
“我,确實,很、好。”他頓了頓,習慣性揚起一抹安撫的笑容。
但怎麼看怎麼勉強。
“……”納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遭到另外三名未來教師的凝視,到嘴邊的話又換了一個,“那、那艾拉克萊老師,您沒事就好……學生我先去食堂了——”
向他們禮貌道别後,納思迅速逃離現場。
“啧。”艾德撇了一下嘴,“這孩子真不禁逗。”
“他是個好孩子,你們吓到他了。”北冥無奈道。
别以為他沒看到剛才“凝視”的那一幕,明明就是他們幾個故意吓唬納思的。
“感覺在你眼裡,所有人都是好孩子。”艾德吐槽,“真不知道你這樣的性格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這年頭的野生魔法師都那麼單純了嗎?”
“單純并不是一種錯誤。”北冥說,“活下來這件事,其實很容易的。”
實話,北冥想。
大概是在無限世界裡養成的習慣,他喜歡以真誠換真誠——尤其是在和别人打交道的時候。
這點是他在某天撒謊,卻被一位稍微有點良心的玩家前輩點破并指點了一下後,才悟到的:完美的謊言确實能讓人相信他,然,足夠真實但不完美的謊言,更能讓人信服他、并站在他的那一邊。
北冥學會了,也成功成為那個副本中唯一活着出來的人。
從那之後,北冥就把這項技能刻入骨髓靈魂,就連現在,他也是如此。可以說,他從遇到巴索羅米幾人開始,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謊言。
甚至從未避諱過,他和“塞拉爾·艾拉克萊”的不同。
北冥從未見過塞拉爾·艾拉克萊,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自知存在這種信息差的情況,他無法完美扮演出這個人物,便選擇不去扮演。
他拿出最熟悉、也最擅長的人設,明目張膽的表現出自己和傳聞中的“塞拉爾·艾拉克萊”的差異。
這也是所有人都覺得是重名的主要原因。
因為他太“真實”了,無人能看出他的虛假。
……當然,也不排除邀請信上原本邀請的人,就是與“塞拉爾·艾拉克萊”重名的人物。
想到這裡,北冥忍不住扶額。
說真的,他現在隻是單純的想用大實話壓下不必要的麻煩,安安分分的留在這個學院裡面,偷學一些知識。這裡他的才剛剛開始,又沒有什麼生死利益之間彎彎道道,為什麼他還總是散發思維、各種明裡暗裡算計着什麼?
都成本能了。
北冥在心裡狠狠刀了一遍不知道跑哪裡去的主神,怪它,誰讓它弄出無限世界,還把當時隻是個天真爛漫大學生的他拉進去的!
“不容易。”塔瑪拉突然說。
北冥回神:“嗯?”
“活,不容易。”少女認真道,“辛苦。”
這算是直覺系嗎?北冥笑着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塔瑪拉說的很對。隻不過,每個人看待同一種事情,都有不同的想法呢。”
“對啊,我就覺得活着很好。”艾德理直氣壯,“能走過很多的路,看到很美的景,遇到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或許還會有一些你當時沒發現、但後來就會突然引起你注意的小驚喜!嗯,驚喜就行了,驚吓就不必要了。”
一旁的克裡斯覺得,自己也該發表點什麼:“還行?不過活着嘛,辛苦與驚喜是同在的,隻看你是怎麼對待它的了。”
北冥一擡眸,就發現他們都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