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
他明明好不容易獲得了自由,但,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不是。
他不想報複羅伯茨家族、不行給母親報仇了嗎?
他想,他很想。
偶然間,阿索爾聽說阿克圖洛斯學院開始招生。
最初他并未在意,直到他聽說——
隻要到達入學門檻,阿克圖洛斯學院歡迎每一位願意過來的學生。如果身上有欠債、奴籍、工契,學院可以幫忙解決,并根據實際情況,減少每位學生的學費。
阿索爾沒上過學,隻聽母親說過學院是教學生念書的地方,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動心了。
于是在一天深夜裡,他逃了出去。
他知道老闆發現自己不見之後,會讓人出來找他,故而阿索爾一直朝着阿克圖洛斯學院的方向走,不敢止步,也不願停歇。
阿索爾磨破了唯一的鞋,帶着渾身的狼狽穿過了一座又一座城市,他撥開了人海,來到了目的地。
他排了很久的隊,終于,輪到他覺醒天賦了。
漂亮的石頭上亮出了四顆星,一旁的水晶柱裡,浮現了雲彩被吹散的畫面。
“風系,四顆星。”
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冷淡的記錄下來。
阿索爾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眼巴巴地看着她。
“剛好到達入學标準。”他聽到她說。
阿索爾睜大了眼,呆愣地看着她,仿佛不敢置信。
女子又重複了一遍,瞅了眼依然沒有回過神的阿索爾,開口詢問:“姓名?”
“阿索爾……”
阿索爾下意識回答。
他很久沒有說話了,聲音十分沙啞,這次居然還帶上了幾分哭意。
“嗯,阿索爾。”金妮·韋斯萊記下他的名字,“去那邊站着,一會兒會有老師帶你們進入學院,進行一個小測試——如果有什麼想問的,就去問那個老師。”
“好。”阿索爾聽到自己說,“謝謝您。”
金妮·韋斯萊沒說話,隻是揮了揮手,讓他趕緊下去,還有其他人呢。
阿索爾夢遊一般走到了一邊,沒多久稀裡糊塗的過了一遍沒有記住的幻境小測。
在他還因為過于順利、不禁懷疑真實性的時候,一名自稱校長的老人出現在他的面前,恭喜他成為了十七班的學生。
阿索爾張了張嘴,很想問這是不是夢,可他問出的卻是:“你們說的……解決工契,減少學費,是真的嗎?”
“是真的。”老人給了肯定的回答。
老人來的快,也走得快,阿索爾當天就收到了屬于他的那張工契,還有一部分沒有發的工資。
摸着手中的紙,阿索爾終于有了“原來我自由了,我成為了學生”的實感。
更感覺像做夢了呢。
阿索爾想,不過如果這是夢的話,請讓這個夢再長一些吧。
美夢在重遇帕特·羅伯茨的時候,徹底破碎,阿索爾終于清醒過來,他還是那麼弱小,還是那麼的……不被人放在眼裡。
在這群人心中,他的掙紮就像小醜,不僅換不來重視,還會被盡情的嘲笑。
哈,阿索爾想,他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什麼給了他的自信,讓他以為他脫離了奴籍,就能成為羅伯茨家族的眼中釘?
估計他們連願意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少年的自尊在此跌入谷底,阿索爾從噩夢中驚醒後,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他要給母親報仇。
已經存在于記憶中的母親是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如果不能給母親報仇,他活着有什麼用?
砰!
他撞到了門,混亂的思維在疼痛之下清醒了很多。
他扭頭看去,看到了一名表情略帶驚訝的青年。
門上的印子很顯眼,阿索爾身上的錢都用于交學費了,加上這人救了他,他隻猶豫了一下,便決定賠償對方,哪怕是讓他做仆人——這,難道不是他最常做、最拿手的了嗎?
這麼想的時候,阿索爾都被自己吓到了。
可他已經一無所有。他打聽過,阿克圖洛斯學院裡的成年人大多是魔法師,而據他所知,魔法師都喜歡有仆人在身邊,因此他的力氣什麼的應該用不上,唯一拿出手的,應該隻有他的“服從性”了。
哈,有點搞笑。
阿索爾笑自己。
然而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就聽到面前的青年如此說道——
“畢竟,我是你的老師啊。”
“如果你受傷了,老師也會心疼的。”
是和這人氣質一樣的,溫柔無害。
老師……
心疼……
阿索爾手腳無措,表情迷茫。
這人是他的老師?和老闆一樣嗎?
但,如果和老闆一樣的話,為什麼會心疼?
看着面前溫柔笑着的青年,明明他們才剛見面,阿索爾卻突然有種遇到可靠大家長的感覺,喉嚨幹澀,嘴邊的話怎麼樣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