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花廳中的幾人雖各懷心思,但相處的倒也算其樂融融。
快到正午時分的時候,幾位姨娘終于離開了玉衡院。
盧宛收斂起面上的笑意,起身離開花廳。
而回到珠翠院,平素性子便不怎麼好的應姨娘,屏退了房中女使,氣得摔碎了幾個茶碗,方才罷休。
她惱怒道:“呸,小丫頭片子,奉承她幾句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寒碜誰呢!”
身側的貼身女使見主子發脾氣,不免有些戰戰兢兢地問:“姨娘,那可要将這兩樣東西給扔了?”
家生子出身的應姨娘,喜好绫羅綢緞,錦衣玉食,從小跟管着謝府幾個莊子的父兄見過不少好東西。
聞言,她秀眉一挑,張口罵道:“扔了?不知道好賴的敗家東西,這麼好的白毫銀針與螺子黛,可是價值千金,扔它作甚?還不好好地放起來。”
“是。”
饒是貼身女使在應姨娘的身側侍奉了多年,早已見慣了她的反複不定,此時心中也不禁有些無語地暗暗腹诽。
好歹也是個姨娘,卻比她們這些女使都貪财,小家子氣。
可見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文翠院裡,孫姨娘坐在銅鏡前,由貼身女使侍候着拆了發髻上的幾支珠钗,又梳了個簡單居家的發式。
侍立在一旁的嬷嬷,有些猶疑不定地擔憂道:“姨娘,咱們的這位新夫人雖然年紀尚小,但瞧着可不是個善茬。”
聞言,孫姨娘望着銅鏡中雖然仍舊貌美,但到底不複青春韶華的自己,好似不在意地輕描淡寫道:“怕什麼?該來的早晚會來,提早憂心也沒用。”
隻是,瞧着瞧着銅鏡中的自己,複又想到貌美年少的盧宛,那生得傾國傾城的好模樣,與新婚之後,她被滋潤疼愛得豔麗妩媚的芙蓉面。
孫姨娘的心底,慢慢地生出些冰涼的恐慌與不忿來。
從前是鄭氏多年纏綿病榻,她方才有機會掌管着謝家的後宅。
如今這位新夫人盧氏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又深得主君寵愛,那今後的掌家權……
忽地冷哼了一聲,素來為人圓滑和善的孫姨娘,忍不住泛酸地陰陽怪氣。
“這麼多年,珠翠院的那個過慣了受寵的好日子,豈會輕易善罷甘休,咱們便等着看戲就是了,先不要輕舉妄動。”
嬷嬷瞧了瞧銅鏡裡,孫姨娘有些複雜難看的面色,心中知曉她是因為想到了今後的掌家權歸屬,而心情不虞。
不敢再多嘴饒舌,生怕引得孫姨娘發怒,嬷嬷與貼身女使皆緘默不言。
……
下午的時候,謝行之身旁的侍從前來禀報,今日攝政王政事繁忙,會晚歸些時辰,教夫人不必等他。
盧宛聞言,暗暗松了口氣。
昨晚她着實是累着了,雖然下午也有休息了一會子,但仍覺有些不夠。
擡手,揉了揉自己發酸發痛的腰.肢,盧宛決定起身沐浴更衣,換一身舒适的寝衣,便上榻歇息。
沐浴之後,被溫熱馥郁的花瓣熱水蒸騰得面頰飛紅的盧宛,懶洋洋地出了浴池。
她瞧了一眼整齊疊好,放在案上的淺茜色中衣,似有所思地思忖了片刻。
暮色四合,層層疊疊的帳幔垂曳在地上,榻上嬌豔如花的女子一張嬌容睡得紅撲撲的,仿佛含苞待放,鮮嫩的花蓇朵一般。
如墨夜色中,偉岸挺拔的身影擡手撩開床幔,解衣上了床榻。
盧宛是被夜間肌膚上傳來的涼意,與若有似無遊走在自己身上的撫.摸驚醒的。
睜開睡意朦胧,水霧蒙蒙的眼眸,望着面前長臂一展,将自己攬入懷中的男人,尚還不曾适應這一切的盧宛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擡手抵抗。
“你……”
抵抗着的纖細手腕被男人輕巧地抓在有些粗粝的大掌中,慢條斯理地細細摩挲,然後順着光潔如凝脂般的手臂,輕輕輾轉而上。
意識瞬間清醒了大半,反應過來面前與自己近在咫尺,氣息交.融的男人是誰,盧宛的面頰騰地燒了起來。
察覺到偎在自己懷中,身量嬌小的小妻子的身體有些發僵,謝行之指節分明的修長大掌摩挲過她光潔如玉的纖瘦脊背,垂首,輕輕含.咬了一下她玲珑小巧的耳垂。
察覺到懷中女子因為自己的動作而輕微顫栗了一下,唇齒間溢出一縷嬌.吟來,謝行之垂首,微涼的唇貼在女子甜軟馥郁的唇瓣上,低沉沉地笑問。
“怎麼沒穿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