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颔首,謝行之望着謝芊道:“你做得不錯。”
平日裡膽小怯懦,不善于言辭的謝芊聞言,眼眸亮了亮,喜形于色地笑道:“父親喜歡便好。”
頓了頓,謝芊望向盧宛,模樣乖巧地繼續道:“芊娘本來便打算将這茯苓百合糕,差女使送到父親的書房與玉衡院去的,可巧今日父親母親一起過來了。若父親母親不嫌棄,便帶些糕點回去罷。”
她是好心,盧宛聽了,淺淺笑着答應了。
向謝老夫人請完安,謝行之有事外出,盧宛自己回了玉衡院。
想到方才在壽安院裡,謝行之雖然神色淡漠,但對謝芊這個不出挑,不受寵的庶女都溫和關愛的态度,盧宛面色淡淡,心中卻有了思量。
……
小佛堂裡,謝芊跪坐在蒲團上,正襟危坐,一絲不苟地臨摹着經書。
身旁的貼身女使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道:“姑娘歇歇罷,每日這樣抄寫,仔細傷着眼睛。”
謝芊腰闆坐得筆直,聞言,她隻是微微捏了一下有些發酸的手腕,搖了搖頭,不曾說話。
女使見她不過頓了一下,便複又抄寫起了案上的經書,知道自己侍奉的這位姑娘平日裡雖瞧着是個膽小柔弱,随波逐流的性子,但内裡卻很有主意。
她決定了的事情,是輕易不會改變的。
于是,女使在心中歎了口氣,添了盞茶放在謝芊的手邊,便靜靜地退下了。
小佛堂中靜谧無聲,唯有檀香袅袅升起,一室氤氲。
謝芊神色平靜認真地抄寫着經書,但實際上卻有些走神。
想到今日在門口聽到的祖母對父親與嫡母誇贊自己的話,謝芊垂眸,掩下眼中幾分深沉的思緒。
她是四歲那年,生母孫姨娘掌家事務繁忙,所以被送到謝老夫人膝下的。
從前姨娘雖然掌管着謝家後宅,但畢竟也隻是一個妾。
縱然她謝芊有再多的美貌聰慧,與太太鄭氏交好的那些高門夫人們,也不會正眼瞧她,思忖着将她為家中子侄娶進家門。
相反的,她太過出挑,反而容易引得善妒的二姐姐謝芙不快。
老夫人出身京兆韋氏,她隻要像四歲那年,姨娘送她到壽安院前教她的那般,做好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女,便是處處不出挑,最後肯定也能嫁得如意郎君。
什麼才名美名,美貌才情,都是些虛無缥缈,沒用的東西。
她才不去跟幾個姐姐争。
……
盧宛雖收下了謝芊做的那碟茯苓百合糕,帶回了玉衡院,卻放在那裡,一動未動。
一下午,她忙于烹茶,入神得險些連晚膳都不用了。
暮色四合,夜幕深深,不知道今晚外出忙碌的謝行之是否還回來,盧宛給他留了燈。
正睡得好夢正酣,忽然察覺到身上蓋着的錦被被人掀開一角。
盧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眸,見到來人,她抿唇笑了一下,嬌容睡得微微泛着些绯色,神情慵懶道:“你回來了?”
謝行之望着她散落下來的微蜷烏發,不着粉黛,雪膚嬌嫩的面容,忽地垂首親了她一下。
指節分明的大掌也開始作亂遊走。
盧宛縮起身體往裡牆去,半真半假地推拒躲避着,嗔怪道:“做什麼?”
将她展臂攬.抱回來,輕輕含.咬住她白皙如玉的耳垂,謝行之嗓音低沉如醉,喑啞道:“幫你的忙啊。”
聞言,盧宛還有什麼不曉得的。
她面頰微紅,困眼朦胧地望着謝行之笑了笑,一面垂眸去解自己的中衣衣帶,一面紅着臉,低聲呢喃:“讨厭……”
翌日晌午,盧宛鮮見睡了個懶覺,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她用完午膳,正打算拿些魚糧去院中池塘喂小魚,一個女使卻忽然從房外推門而入,手中拿着一封請柬。
盧宛問過之後,方才知曉,原來再過幾日就是昭平長公主的生辰了。
這封請柬,便是昭平長公主在宮中設下生辰宴,邀請盧宛入宮赴宴的。
看罷請柬上的内容,盧宛阖上請柬,擡眸問女使道:“府裡還有旁人收到昭平長公主的請柬嗎?”
如今她是謝家主母,應該提前有所籌備。
聽到盧宛這般問,女使想了想,說道:“咱們長房的話,應該還有二姑娘,其他姑娘一向不喜交際的。”
盧宛聞言,隻是神色淡淡地颔了下首,未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