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和葉景跑到檢錄處,張陌爾正舉着他倆的号碼牌朝他們招手,張陌希和體育已經挂好牌子在一旁熱身了。
張陌爾将他們的号碼牌遞過去,讓他倆自己别,沒有向對張陌希和體委那樣上手幫忙。
葉景很快地給自己别好了,擡頭一看,見江倦别得七扭八歪的,強迫症迫使他拉住江倦的衣服,将号碼牌取下來幫他重新别了一遍。
“把号碼牌别成花然後笑死對手奪取勝利是吧。”葉景無語地說。
江倦垂眸看着葉景的臉笑道,“不會把對手笑死,頂多也就把你膈應死,我沒遇到像你強迫症這麼嚴重的。”
葉景狠狠捏了一下别針,“再說我就戳死你。”
“戳吧,戳死我就沒人給你做闆栗雞。”江倦說,“等我死後,你就把我忘了,再去找個跟我一樣脾氣好的廚子,湊合過。”
他一邊說着,葉景幫他别好了号碼牌,擡手往他肚子上揍了一拳,因為顧及到一會兒還要跑步沒下重手,白了他一眼,說:“什麼湊合過?我肯定會找個廚藝好的跟人家好好過。”
江倦一愣,接着換上一副将哭不哭的表情,“景,你好絕情。”
葉景一巴掌罩住他的臉,“滾。”
一旁圍觀已久的體委小聲地問張陌希,“希哥,他倆以前也喜歡在比賽前搞隊友心态嗎?”
張陌希本來看見江倦就煩,被問後更煩了,沒好氣道:“就他媽跑個一百米要什麼心态,你第二棒要是出了岔子我就把你心态打爆。”
體委無辜地縮了一下脖子,“好,好的,我會努力的。”
接力的順序是張陌希第一棒,體委第二棒,葉景第三棒,江倦第四棒。
去跑道預備時,江倦拍了拍葉景的肩膀,“盡力就行,哥哥給你保底。”
葉景沒看他,“吹太滿小心連最後一名都沒撈到。”
江倦還想摸摸他的頭,被葉景躲開了,葉景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别貧了,到你自己位置站着去。”
江倦最後語速飛快地說:“張陌希和體委前不久才剛跑完800,就算休息了肯定也累,所以落後了也沒事,别太着急追自己摔了或者拉傷肌肉,能多快就多快,後面的交給我就行。”
葉景眨了眨眼,對江倦鮮少露出的這樣顯得靠譜的正經語氣還有些不習慣。
“知道了。”葉景說。
江倦逆光站着,朝他笑了一下,“那加油。”
“嗯。”葉景點了點頭。“加油。”
男子接力一直是運動會的壓軸項目,也是最被萬衆期待的項目。
每個班會派出本班實力最強的四位田徑選手參加,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有着别樣的魅力,是青春記憶力不可缺少的一道風景。
實驗一班四人組上場的時候,觀衆席的呼聲尤其高。
入校就是籃球校隊隊長的張陌希;被校友榜評為“最難追校草”的葉景;一米九二身高無論走哪都冒出一個頭來名字還是四個字的夏侯元恺;還有總在高校論壇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實中校草江倦。
讓他們成為學校名人的不僅僅有這些或運動或顔值或身高的原因,更是因為他們都是實驗一班的。
江倦就不用說了,還在實中時就是出了名的學神,碾壓式霸榜第一,無視試卷難度,分數一直是驚破天人的臨近滿分。
葉景和張陌希他們就更熟悉了,還在江桦上初中時就活在他倆的統治下。
剩下一個夏侯元恺,成績或許沒前三位那麼驚人,但人家也是穩坐實驗一班沒挪過位。
光是聽到實驗一班,就已經足夠恐怖了。
四個閃閃發光的人物往跑道那一站,很殘忍地将隔壁跑道的襯托成了npc。
葉景将要跑的那一段看台上站了最多的人,幾乎要擠出無障礙範圍了。
江倦有些氣悶地寬慰自己,有本土優勢就是不一樣,葉景在江桦當了三年的校草,人氣要高其他人一大截也是正常的。
反正他們也跟葉景說不上話,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想看就讓他們看看好了。
比賽開始,那邊張陌希已經開始跑了,江倦還悠閑地站着,回望葉景的方向。
葉景沒看他,他轉過身看着跑第二棒的夏侯元恺,看着夏侯元恺接到接力棒朝他跑來。
操場四周是拉拉隊的撕聲呐喊,圈内圈外的觀衆面目猙獰,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的心情卻一潭死水般平靜。
有點緊張,但不多,有點激動,也不多。
他并非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緒,隻是不善于去接受和模仿,更無法感同身受。
四乘一百接力賽程很快,隻是幾個呼吸的空檔,夏侯元恺就已經跑到葉景面前了。
葉景轉過身,做出預備跑的姿勢,小踏步地往前跑。
夏侯元恺用力将木棒敲到他手上,葉景緊緊抓住,轉頭往前沖了出去。
江倦預估的不錯,葉景開跑的時候,有兩個班的選手都跑在了他前面。
葉景用力拔腿直追,耳側的加油呼喊被風刮碎了,隻剩下些零星的片段,漸漸地也消失了,幾息下來,耳畔便隻剩下淩冽的風聲。
江倦站在跑道的前方,轉身朝他伸出手。
葉景緊緊盯着他,江倦身後是夕陽的光暈,很刺眼,刺得他眼前都有些泛黑,眼球發熱脹痛。
跑過一百米的幾秒變得十分漫長,葉景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視野的變化。
——漸漸地,原本跑在他前面的那兩個同學不見了,視野被金白的光芒占據,隻能看見站在最前方的江倦。
那是一個很清晰的輪廓,精緻到被風吹亂的頭發都根根分明,微曲的脊椎和腿,以及朝他攤開掌心的手。
葉景的大腦在漫長的途中變得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