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在晃動的火光中忽然問:“還沒問你,找到演祝英台的意義了嗎?”
“嗯?”葉景從走神中找回自己的聽覺,他耳邊全是倒數的喊聲,連心髒都開始跟着他們的節奏跳動。
在這些聲音中,他費了些勁兒才找到江倦的聲音,聽見他問:“我這個人開始對你産生意義了嗎?”
葉景一愣。
倒數剩下最後三秒。
三——
二——
一!
江倦沒等他的回答,也知道他不會回答,在倒數結束後便接了一句:“新年快樂,葉景。”
葉景吹滅了火機上的火苗,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像這一小簇火苗被他頃刻吹散了,電視裡的,陽台外的,那些嘶聲呐喊的新年祝福葉景統統聽不見了。
他隻聽到了江倦的。
江倦在祝福後面加上了他的名字。
江倦說的是:新年快樂,葉景。
江倦不知道在祝福後面加上名字這件事對葉景來說有多重要,他隻是看到葉景的表情一下就變了,接着,身前的人張開雙手擁抱了他,祝他同樂。
擁抱保持在一個很客氣的又不失親密的距離,明明兩人都心知肚明對方喜歡自己并且也喜歡對方,這個擁抱卻一點暧昧的味道都沒有,是一個友誼之上愛情未滿的擁抱。
江倦笑着拍了拍葉景的肩,“2018還請多多關照啊,葉景同學。”
“2018還請多多關照,江倦同學。”葉景說。
跨年這晚葉景直接在江倦家睡了,不知是真的困了還是他們倆就是這麼純愛,總之,兩人一趟床上就閉眼進入了夢鄉。明明都心懷不軌卻還是手都沒碰一下,就差跟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樣在中間放一碗水了。
第二天江倦先醒來,扭頭一看還在睡夢中的葉景都有點想給自己鼓掌。
太牛逼了江倦,有這種定力以後你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葉景醒來是卧室裡隻有他一個人,洗漱的時候他隐約聽到了外面有一些小小的聲響,夾着幾聲丘比特熱情的叫喚,顯然是有除江倦以外的人在。
葉景一驚。
難道是江倦爸媽回來了?
天呐,新年第一天回到家發現有個陌生人住在自己兒子的房間,他父母會怎麼想?
怎麼辦他不會要一直躲在房間不能出去+吧?
不對。
反正他是男生,就說是同學住一下怎麼了。
真是睡昏了頭。
懷着忐忑的心情,葉景穿好衣服打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真是一客廳的人。
——正在跟丘比特玩的是張陌爾和徐離;站在電視機前的是林彥;拿着一疊一次性杯給大家倒水的是餘兮;就連張陌希都來了,跟個領導似的左看右看,表情看起來是對江倦家的一磚一瓦都不滿意;沙發後面的麻将桌上,王念和另外三個沒見過的人正在摸牌。
大家的動作都很小,聲音也小小的,葉景突然的開門聲就顯得很突兀,導緻他一出現,客廳裡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葉景有些懵。
餘兮率先開口:“小景新年好。”
張陌爾:“景哥你終于醒了,已經中午了。”
徐離歡呼了一聲,朝廚房喊:“倦哥!景哥起床了!可以開始做飯了!”
王念坐在椅子上回過頭,“喲嚯,景哥醒了,這下不用壓着聲音了,九萬!”
她打出去一個牌,坐她對面的那個男生立刻喊了聲:“碰!”
另一個染着紅毛的男生立刻打了他一巴掌,“老子要摸牌你就碰!”
說完,他朝葉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接着朝客廳喊:“一會誰來接這個位置,再打我褲子都輸沒了。”
張陌爾舉起手,“我我我,我來!”
張陌希朝葉景走來,依舊是一副四處張望的模樣,在一種怡然自如的人當衆顯得像小偷,他問葉景,“你睡客房?”
“額……”葉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他和江倦現在是清清白白連手都沒有挨,但就是莫名的心虛。
江倦走過來,“我家沒有客房,他睡我房間,你有何不滿?”
張陌希咬了咬牙,“窮鬼,客房都沒有。”
“又怎樣?”江倦不甘示弱,“有本事别來我這貧民窟蹭飯。”
“多一張嘴能把你家吃破産是吧?”張陌希說。
葉景見慣了他倆這副一見面就互扯頭花的模樣,直接路過了他倆,朝茶幾走去,接過餘兮手裡的一次性杯,“新年好,姐,我幫你吧。”
林彥也上來幫忙,并指責一旁進門直奔狗窩的張陌爾和徐離,“人家一起床就知道幫忙倒水,你倆眼裡能不能有點活!”
“倒水用得着這麼多人嗎?”徐離說,“我倆一會要進廚房打下手,要不換你去?”
林彥一擡頭,王念就跟腦袋後面長眼似的知道他要将矛頭指向自己,立即道:“我們飯後打掃洗碗。”
林彥沒話了。
這樣一副熱鬧的場景對葉景來說有點兒陌生。
2018的第一天,他睡了個好覺,起來的時候陽光很好,打開房間門,房子裡彌漫着曲奇的香甜味道,朋友們都在,熱鬧地說着話。
他喜歡的人走過來,摸了摸他的頭發,悄悄對他說:“廚房裡有剛烤好的曲奇,可以先給你吃兩個,别讓其他人知道了。”
真是美好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