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應下了,拖着行李箱朝江倦走去。
這是江倦第一次見葉景的爸媽。
他沒見過葉喻的照片,不知道那個得到葉父葉母萬千寵愛的女孩與他們有多相像,但葉景跟他們是十分像的。他們三站在一起,一眼看過去就能知道是一家人——長着三張一模一樣的對什麼都毫無欲望的臉。
江倦遠遠地看着那一家人,并沒有選擇上前打招呼,等到葉景走到他面前後,他才伸手接過葉景手裡的行李箱,幫他擡上樓,若無其事地問:“吃飯了嗎?”
“在家吃了。”葉景回答。
“我做了甜品帶過來,還吃得下嗎?”江倦說,“放宿舍了。”
葉景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做了什麼?”
“什麼都有一點。”江倦單手拎起他的行李箱,“先上去吧。”
宿舍已經打掃幹淨,江倦甚至幫他鋪好了床,糕點就擺在擦得幹幹淨淨的桌子上。
葉景眼睛一亮,書包往衣櫃門上一挂就走了過去,坐下開始吃。
江倦自覺幫他收拾行李,看着他的動作有些好笑道:“真的吃飯了嗎?别把我們呆景餓死了。”
葉景吃着東西沒說話,宿舍内光線不好,在外面強光下看不見的黑眼圈和眼袋進了這裡便一覽無遺,江倦蹲在地上收拾葉景的行李箱,擡頭間看見了,忍不住說:“到底有多少天在通宵打遊戲,黑眼圈快趕上張陌爾自創的煙熏妝了。”
“沒有。”葉景反駁,“不信可以去查賬号遊戲時間。”
“誰知道有沒有偷偷開小号。”江倦嘟囔道。
葉景有些生氣了,不想理他。
吃飽喝足,兩人收拾了東西要去教室,兩人路過高二的理實文實,葉景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幾眼。
他這幾天一直都睡不着,最焦慮的事情就是今晚即将發下來的文理分班表。
在去教室的路上,葉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跟江倦确認:“你一定會選文嗎?”
江倦新奇地偏頭看着他,“為什麼這麼問?”
“問一下不行?”
“唔。”江倦沉思,“其實也有打算學航空,跟我姐一個專業,幸運的話說不定一家人可以一起工作,那就得選理。”
“不是說要當哲學家嗎?”葉景當即皺眉,“你到底選什麼?”
“不是下周才正式分班嘛。”江倦的語氣很是無所謂,“慢慢想。”
葉景說上不上來自己為什麼生氣,總之心情變得不太好,晚修的時候班主任将文理分班的表發了下來,叮囑同學們回家跟自己爸媽讨論一下,下周再交。
他盯着那張表看了很久,一直沒往上打勾。
一旁的江倦卻是很快就填好了,也不知道剛才那個說可以慢慢想的是誰。
葉景忍着沒去偷看江倦選了什麼,江倦竟然也沒第一時間跟他分享,寫好後就将紙疊了起來,收進了抽屜裡。
這下葉景更生氣了。
什麼意思啊?
分班這麼重要的事這麼快就決定了,也不跟喜歡的人說一聲。
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了。
江倦把紙放進抽屜後,忽然湊過來說,“你填你的,我不偷看,填好後我們互相交換,填了什麼就是什麼,到時候誰也不許改。”
葉景一愣,江倦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填吧。”
此時的葉景還不知道江倦最後為什麼要叮囑那句“到時候誰也不許改”,等他思考了整整一節晚修都猜不出江倦到底會遵從哲學的指引選文還是為了江亦選理時,他終于放棄了思考江倦,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要選什麼,接着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江倦是這個意思。
隻管為了自己,不必考慮他人。
江倦不會希望他跟着自己選。
在完全不清楚江倦會選文還是選理的情況下,猶豫再三,葉景在表格裡寫上了“文科”兩個字。
他不敢拍着胸脯說這個選擇沒有受葉喻的影響,但他也很慶幸,并不全是葉喻的影響,對比理科,他自己确實更喜歡文科。
寫好表格,葉景将它折起來,遞給江倦,“我寫完了。”
江倦正在看書,聞言很快速地把自己的表格從抽屜裡拿出來,遞給葉景。
“我說三二一,一起打開?”江倦笑道。
“哦。”葉景這會兒又有點膽怯,甚至已經開始後悔,想着要不拿回來改成理科,他突然又覺得江倦為了跟家人在一起而選理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畢竟是一個那麼渴望家庭的人。
怪不得江倦一開始要說不能改,防的就是他這種心态。但是一會打開要是兩人填了不一樣的,他估計會生江倦的氣好幾天不理他。
“三——二——”江倦已經倒數,“一!打開!”
葉景被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吓一跳,險些把他的紙撕了。
疊好的表格被打開,葉景見上面用難得端正的字體寫着:文科。
他很重很重地松了口氣,江倦将他的歎氣收入眼底,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揶揄道:“完蛋咯葉景,光是想到分班就把你吓成這樣,以後可怎麼辦呀~”
葉景被他一笑有些惱羞成怒,伸手奪過自己的表格,“行,我改理科。”
江倦立刻又把紙奪了回來,“那怎麼行,說好的誰也不許改,你要破例的話我也破例,你改我也改。”
葉景瞪着他,江倦笑得趴在了桌子上,笑了好一會才輕聲說:“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