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雖然痛感不敏感但那到底也是針,藥浴就更不用說了,非得滾燙的水往裡泡,每次從浴桶出來他都被燙得渾身發紅,除此之外,喝苦得要命的藥汁就更不用說了,一日三餐也變成了藥膳,葉景吃得想吐,一周下來消瘦了不少。
但葉景對此沒有發表過任何異議,讓幹什麼就幹什麼,讓吃什麼就吃什麼,全然一副任刀任剮的模樣。
他知道,稍有不順從,爸媽就會輪番上陣對他使軟招,他們自诩高知不會随意打罵孩子,說出來的話卻令人比被打被罵還要難受百倍。
葉景在上午第三節課的課中回到了學校,他剛上四樓的時候還差點走錯了班走到國防去了,往裡面瞥了一眼見一屋子穿着軍綠上衣的人愣了好一會,尴尬地轉身離開。
多繞了半圈走到文實,他站在門口打報告,正在激情講課的是教政治的級長,聽見聲兒朝他看過去,忘了他是請假的人,便問:“睡過了?現在才來。”
葉景還沒出聲,教室裡的江倦先大聲地替他說:“王級,他是葉景,上周請假的,剛到學校。”
“噢,是你啊。”王級打量了他一眼,“進來吧。”
葉景點了點頭,背着包從講台路過,朝江倦走去。
班裡的格局和座位都變了,要不是剛才江倦嚷嚷那一嗓子,他估計還得站講台上看一會才能找到位置。
一周沒來學校,竟然生出了些陌生感來。
葉景走到位置做下,他和江倦這一方小天地的格局沒變,江倦可能是連桌帶椅整個從原來的實驗班搬過來的,他桌上的書本筆袋連位置都沒動過。
葉景抽出政治書,手腕忽然被旁邊的一隻手捏住。
他一轉頭,見江倦皺眉看着他,葉景疑惑:“怎麼?”
“你不是說爸媽在嗎?騙人的吧?”江倦眉頭皺得死死的,“瘦成這樣,跟一周沒吃過飯似的。”
葉景全然沒感覺,可能是天天看着察覺不到變化吧,“有嗎?”
“沒有嗎?”江倦反問,食指拇指輕輕松松圈住他的手腕晃了晃,“臉頰都快凹進去了,手也跟牙簽似的。”
葉景無語,“沒有牙簽這麼誇張吧。”
“那燒烤簽。”江倦說,“手就跟個燒烤簽一樣。”
葉景立即道:“那中午不吃飯堂吃燒烤吧,點個外賣。”
江倦:“……”
“喂喂。”講台上的級長敲了兩下桌子,“江倦葉景,認真聽課,雖然我知道你們一周沒見了,但是牽手表達思念這種事還是下課再做吧。”
級長此話一出,全班都朝這兩人看了過來,座位在他倆後排還隔了好幾個人的張陌爾急得冒煙,都想站起來看了。
葉景戛然睜大雙眼,觸電般将手從江倦的掌中抽出來,耳朵和臉頰一眨眼就泛起一片紅霞,滿臉寫着“我倆有事”。
江倦臉皮一向厚,關注越多越厚,他揮揮手,笑嘻嘻地朝級長說:“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下課再牽。”
此話一出,班裡響起猴子般的鬼叫,嗚呼一大片。
葉景的臉在這一大片聲音中越來越紅,簡直要冒出煙來。
“好了好了。”級長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繼續上課繼續上課。”
班裡安靜下來,級長繼續講課,江倦偏頭看了眼葉景的臉,原本的笑意退了下去,隻小聲地說了句:“真的瘦了很多。”
葉景不再看他,目視課本假裝沒聽見。
到了中午,江倦提前點好了外賣,和林彥去圍牆取,葉景則跟姑娘們先去飯堂占座。
幾人在風雨長廊分開,江倦一走,幾個姑娘們就把葉景簇擁在中間,一邊擔心地看着他一邊感歎,“景哥,不知道還以為你被拐了一周,去緬北都不會瘦成這樣吧?”
葉景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太誇張了。”
“真的。”徐離說,“今天你來的時候我一回頭,看見倦哥盯着你,眉頭都皺出瑪莎拉蒂标來了。”
“其實要是能瘦這麼多的話,我……”張陌爾眼裡都是羨慕,“我願意。”
“别瞎說。”餘兮拍了張陌爾一巴掌,“身體好才最重要。”
葉景贊同地點了點頭,餘兮心疼了看着葉景,“小景上學期期末那段時間就一直在生病,一直沒去醫院看就自己吃藥,應該是當時本來就沒好,堆壓到這次一并複發了。”
葉景垂下眼眸,無聲默認。
好像每一次,他想做什麼事,最後總是會搞砸。
幾人去小賣部買了飲料,上飯堂二樓占了張大桌,剛坐下不一會江倦就和林彥提着幾大兜子外賣擠着人群過來了。
“你們運氣挺好啊。”林彥打量着這張大桌,“這都讓你們搶到了。”
“那是。”張陌爾伸手一個袋子,“也不看看誰辦事。”
江倦走到葉景旁邊坐下,把單獨的一袋粥鋪外面放到了他面前。
葉景驚恐地擡頭:“我要吃燒烤。”
“沒不讓你吃。”江倦又放下一袋燒烤,“這份味比較淡,給你的。”
“哦。”葉景對調味鹹淡沒有太大的要求,好吃就行。
江倦給他把錫紙攤開,粥盒打開,就連手邊的礦泉水蓋都擰松了。
徐離看着他的動作意味深長一笑:“倦哥真是媽媽型男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