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讓一回頭,發現來人頓時笑了:“哦是你啊,怎麼?你也喜歡他?”
“他說讓你松手,你沒聽見嗎?”男生手裡握着兩本書,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
兩人對峙幾秒。
“算了,我今天沒什麼心情。”楚讓聳了聳肩,偏頭跟沈栖說:“我改天再來找你,你這一耳光,我保證會讓你在床上,連本帶利還回來。”
人走了。
林封輕皺了下眉問沈栖:“你沒事吧?他叫楚讓,金融系的,是金科實業的太子爺,平時跋扈慣了,下次看到他繞着點走。”
沈栖沉默半秒,說:“我沒事。”
“幸好我來的及時。”林封用胳膊夾起書,拿過沈栖的手幫他理被弄亂了的袖子,“你脾氣别這麼大,他這種人你跟他嗆聲沒好處的,要學會避險。”
沈栖收回手,往後退了半步:“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了。”
“你……”林封拉他的手停在了半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一下子沉了。
兩人之間好像徒生了一條鴻溝。
以往那個會軟軟地叫他林哥,笑着和他說弄明白幾個論文,會不經意撒嬌開玩笑,會和他分享堅果糖果的沈栖不見了,此時的他疏離而冷漠,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了。
“沈栖。”林封在身後叫他,“你現在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想了嗎?你打算以後永遠都不理我了嗎?”
沈栖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林封微微攥緊拳,啞聲問:“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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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總,這是沈栖的病例。”
沈如海非常配合,紅蕊隻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就已經拿到完整的資料。
梁喑停下批文件的手,接過來翻開。
“這麼厚。”梁喑掂量兩下,“他住藥罐子裡了?”
紅蕊:“……差不多,從小到大住院的次數挺多,應該是體質不太好,心髒不算太健康,但也沒太大的問題。”
梁喑從上到下浏覽了一遍,大病不多小病不斷。
“他那雙眼睛是天生的,病例裡面也有,我特地去問過醫生,他說這是一種染色體畸變造成的虹膜異色症,不影響視力也不影響健康,有一小部分幾率會對聽力有影響。”
梁喑:“一小部分幾率?”
紅蕊說:“沈如海那邊沒帶他去檢查過,況且未病發之前也不好确定幾率,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影響。”
沈栖目前确實沒有聽力不足的狀況,但他對那雙眼睛的排斥程度已經超過了普通人對于病症的程度。
“找機會帶他去做個詳細的體檢。”梁喑沉吟幾秒,說:“告訴他是婚前體檢,别讓他起疑。”
紅蕊稀奇道:“梁總,少見您對誰這麼體貼。”
“不然呢?娶回去關起來三天打一頓五天打兩頓,餓三天給一頓才符合我脾氣?”梁喑重新批閱文件,淡淡反問。
這做法确實比較符合外界對他的評價。
“梁總。”秘書敲門探頭:“樓下保安說有位林先生在鬧事。”
紅蕊立即回頭去看梁喑,“我去處理。”
“讓他上來。”
不多時,林裕安被紅蕊帶到了梁喑的辦公室。
一段時間不見,他明顯蒼老了許多,一向打理整齊的頭發淩亂斑白,眼球渾濁沒了神采,那張和梁喑有些相似的臉也多了幾道溝壑。
他相貌儒雅斯文,說是生意人其實更像個學者。
“請坐。”梁喑靠在椅背後,十分禮貌地叫了聲:“舅舅。”
林裕安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端出幾分生硬的笑:“沒想到你還願意見我,我以為你已經不顧舅甥之情,一心要想置我于死地。”
梁喑眉梢一挑:“你特地找我一趟,應該不會隻是為了告訴我,我還有點人性吧?”
紅蕊進來送咖啡。
林裕安咬了咬牙,從她手上接過咖啡,走到梁喑的辦公桌跟前雙手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小梁,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外公也早就不在了。”林裕安輕吸一口氣,十分艱難地開口:“你真要這麼絕情嗎?”
梁喑漫不經心地笑了聲,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您親自端的咖啡,味道也沒什麼不同,所以……”
林裕安聽懂他的話外之音,隻覺得倍感羞辱。
梁喑辦公室有整面牆那麼大的落地窗,位于六十二層的辦公室高聳入雲,陰沉的雲層幾乎要将整間辦公室壓入陰霾。
“小梁,我知道,當年的事你一直怨恨我,可我也沒有辦法,你媽媽生你難産去世,我不接手公司難道拱手讓給他人嗎?”
梁喑單手擱在桌上,聞言淡淡點了點頭:“有理。”
林裕安臉上神情變了變,但整個人已經不如來時那樣焦灼,“你想要股權我沒有意見,你媽媽那一份我可以給你,當做我對你新婚的賀禮,我做舅舅的不可能真不疼外甥。”
梁喑單手撐着頭,未置可否。
“一個企業臨時更換決策人不是件小事,現在林氏有一個大項目,你至少等我把這個項目做完,再找個機會跟股東們談談。”
“這樣對合作方也有個交代,也能讓他們安心,萬一這個項目丢了,那公司這幾年的努力也都白費了,十幾個億的投入打水漂也不是鬧着玩兒的。”
梁喑靜靜聽完,略微颔首。
林裕安吃不準他的意思,謹慎道:“你的意思是?”
梁喑仍坐在椅子裡,表情語氣都稱得上敬重,“舅舅,我呢,做什麼事向來沒有商量餘地,想必您也清楚,不然您今天也不能來找我這一趟,是不是?您對林氏有多少功勞我知道,沒想磨滅您,到時候您樂意,就當個經理,我擔保不會拖欠您工資。”
林裕安一口氣堵在胸口,眼前黑得直暈。
梁喑語氣随和清淡,聽着一點兒攻擊性也沒有,但偏偏每一個字都帶着滿滿的羞辱,他的功勞?做總經理?
他一個董事長,讓人踢去做經理,這比梁喑扇他一耳光還要羞辱。
他今天這一通低頭彎腰,看在梁喑眼裡就沒半點兒觸動,他還是鐵了心要奪走林氏。
“你真的不給我一條活路?你非要逼死我嗎?”
相比較林裕安的惱怒,梁喑就顯得淡定許多。
“您這話就有點不講理了,我給您提供工作崗位您不樂意不去就是了,怎麼還要死要活呢,舅舅,沒這麼個道理。”
紅蕊在一旁聽得頭皮發麻。
這老東西做事絕情,不光“殺人”還得誅心,針對誰就勢必要讓誰活着比死了還痛苦。
“梁喑,你就是個畜生!你沒有良心!”林裕安徹底暴怒,抓起咖啡杯摔了個粉碎,“你這樣對自己的親舅舅你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