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白鹭洲。
白鹭洲一進來,就問奶奶:“池柚呢?”
白碧英:“嗯?她不是就在外邊兒吃飯……”
說着她走出去,正想給白鹭洲指,可手臂擡起來,指尖隻慣性地指向了空蕩蕩的房間。
“……人呢?”
門外與窗外的陽光,依舊如池柚離開之前那樣好。
桌上的菜紋絲未動。
包括那碗看起來清甜可口的醪糟甜豆花,還是滿滿一碗,旁邊的勺子都不曾挪動過位置。
白碧英笑了笑:“可能學校有急事,先走了吧。”
白鹭洲:“……”
白碧英拍拍白鹭洲的肩,“你也快點吃,早點回學校去,免得你的學生找不到你。”
白鹭洲盯着那碗豆花。
忽然間,有了幾秒的恍惚。
.
黎青發現,今天池柚回來之後,整個人變得十分沉默寡言起來。
雖說平時池柚也是個安安靜靜的孩子,但隻要主動跟她說話,她就會認真地聆聽并回應。不過今天,池柚總是在走神。
不消多想,黎青便知道池柚是又從白鹭洲那兒受挫了。
實驗室裡做解剖時,池柚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角落裡,林慕橙和程棗棗叫她幾次她都沒反應。
黎青直接走過去,挨着池柚坐下,強行引起對方的注意。
“你在想什麼呢?”
她用指節使勁敲了敲桌面。
“嗯?”池柚遲鈍地轉過頭,“黎師姐。”
黎青抽了張酒精棉片,幫池柚擦拭桌台邊流出的内髒血漬,“剖得這麼不利索,這可不像你。”
池柚:“對不起,我沒注意……”
黎青:“是因為昨天白鹭洲和你說的那些話麼?”
池柚愣了愣,反應了一下,才想起昨晚電話裡她和黎青聊過白鹭洲。
“是吧,也不全是。”池柚放下解剖刀,沉了沉肩,坦言,“……和師姐通完話後,我去幫老師的屋子修了燈泡。本來以為關系好像緩和了一點,老師可能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想了,可是……可是明明上一秒還好好的,一扭臉,她卻說了更狠的話。”
黎青:“為什麼?”
池柚:“我也不知道。”
池柚勉強地笑了一笑,也抽了張酒精棉,擦拭起桌台。
“雖然之前老師也一直拒絕我,不過,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把話說得這麼絕。她應該是真的想擺脫我了吧,我……或許真的開始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黎青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池柚沉默了一會兒。
她輕聲地自言自語着:“如果是時候了,那就該結束了。”
黎青:“什麼?”
池柚擡眼看了下黎青,又垂下頭,沒說話。
盡管池柚的話語模糊不清,黎青還是捕捉到了池柚口中的“結束”二字。
“暫時先不要想她了。其實有些事,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
黎青安慰道。
“我昨天不是和你說,忙過這段課程,我帶你去玩點好玩的麼?你先專心在學業上,千萬不要大意了這邊,學業永遠都是你最要緊的事。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找到合适的規培單位,我這兒倒有合适的人脈,你要是想讓自己忙起來,咱們也可以研究研究規培那些事兒,有很多不錯的醫院供你挑,你盡管找一個喜歡的……”
池柚的目光有點渙散,隻是慣性地點點頭。
黎青看出池柚根本沒有把自己說的話聽進心裡去。
她不再安撫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窗外。
半晌,黎青忽然開口問:
“小柚子,你究竟為什麼那麼喜歡白鹭洲啊?”
池柚聽到了白鹭洲的名字,注意力才又收回來。
她看着面前被開膛破肚的兔子,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回道:
“嗯……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老師。另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報恩吧。”
“報恩?”
黎青顯然有些疑惑。
“我能理解她曾經是你的老師,所以會有恩于你。可為什麼你會覺得,對她死纏爛打窮追不舍,算是對她的報恩方式呢?”
對于這個問題,池柚閉了嘴巴,緘口不答。
見池柚選擇沉默,黎青便沒有追問。
她想,或許是這孩子心智真的還不夠成熟,對于有些問題的本質,還沒來得及學會深想。
然而池柚的前半句話卻絕不會騙人。
黎青輕歎了口氣,“就不能不喜歡她,試着喜歡一下别人?”
池柚懵懵地:“誰啊?”
黎青輕聲說:“你多找找呀,你的身邊有很多很多優秀的人的。”
池柚皺着眉思索起來。
可似乎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結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