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瞪大眼睛,冷汗順着臉往下流。
他無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尖銳的利爪輕而易舉地劃開了他的頸部皮肉,如果不是這個看似弱小的人類喊了一聲停,他現在……
……這到底是什麼恐怖的存在?
無法預料,無法逃開,無法掙脫。
這個怪物身上有比這間受盡詛咒的屋子更為濃郁的血腥氣味,就像一片深而厚重的海,能瞬間将一切淹沒。
威爾遜忽然發現他動不了了。
那并不是單純地被力量壓制住的恐懼,而更像是從本能層面被卸下了所有反應,俯首臣服。
人魚因為被硬生生地制止了獵殺,顯得有些不耐和狂躁。
再怎麼再餘弦面前乖順聽話,它也始終是從血海裡一刻不停地厮殺慣了的存在。
更何況威爾遜剛剛舉起電鋸正是沖向餘弦,它隻恨不得在現在立刻把這個弱小的獵物撕成碎片。
而唯一能引導這個怪物行動的青年,眼神平靜,走到了威爾遜身前。
除了面容漂亮,身姿高挑,餘弦看上去甚至有些平平無奇,渾身上下透着弱小兩個字。
餘弦擡頭看向還挂在屋頂上的愛麗絲,伸出手摸了摸人魚的發絲。像是逗弄寵物那樣,順着又摸了摸人魚的臉頰。
人魚的眼神一下就平靜下來,隻是呼吸變得更急促了些。
它蹭向餘弦的手心。
将人魚安撫好之後,餘弦才對愛麗絲開口:“他們獻祭活人,是為了維持你身上的詛咒,但你不想繼續這一切了,才會讓我逃跑,對嗎?”
愛麗絲像一隻蜘蛛一樣扭曲地挂在屋頂上,臉色青白,緊緊抿着唇。
“在安娜的娃娃屋,你把我帶回去了,那座工廠我最後的記憶也是你,我墜落的時候,你明明一開始沒有出現,現在卻和我在一起。說明你有能力破開空間,你也是這麼離開的血海。”
餘弦看向人魚。
“雖然我并不明白你是從哪裡來的……”
餘弦蹲下來,擡頭看着人魚。
人魚真的很高。
“但把他們帶離這裡吧,讓他們離開這片充滿詛咒的地方。”
餘弦靜靜地看着人魚,神色平靜。
他的語調和緩,餘弦還是那個餘弦,安靜,默然,像一片微弱卻恒久的光芒。
有什麼東西竄過人魚的記憶,讓它微微睜開雙眼——但餘弦顯然并沒有注意到這些。
就像數年前,他吸引了他的地方。
嘀嗒,嘀嗒,嘀嗒。
時間和空間再度被撕裂,血海瞬間将一切席卷。
當餘弦了解了這個空間最本質的規律并解開謎題的時候,脫離它變得不再困難。
餘弦的存在,才是這個詭異空間裡最為未知而不可理喻的東西。
餘弦不會遊泳,血海卻将他浸透。失去呼吸的窒息感和暈眩感迅速将他席卷,卻有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摟入懷中,掙脫不開,強勢卻溫柔——
他不用再擔心迷路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