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鴿子要放生嗎?”商白疑問。
梁玺看向正在撲騰的白鴿,“雪娘子在三水鎮的家不是早已毀于水患?十日後,她會回哪去?”
商白明其心意,找了個鳥籠将鴿子關進去,小紙條燃成灰燼。
三月初,功德碑正式建成,于一天高氣爽日舉行揭幕儀式。
功德碑上雕刻的乃是這幾月來捐獻重金的善人姓名和捐金數額。
兖州官府幾位頭頭和功德碑上有名姓的地方大族、富甲商賈皆出席本次儀式。
胤姜當然不會錯過這種熱鬧。
賀知府站于高台上,慷慨激昂的發表感謝緻詞後,又依次輪給其他人發表演說。
胤姜聽得哈欠連連,誰也沒想到,就在此時,從遠處射過來數支飛箭,箭矢帶火,所過之處皆為火星引燃。
台下值守的士兵迅速上台反擊,用盾攔截射來飛箭,密密麻麻聚在高台上,将身後的高官顯要擋住,前面一絲空隙也不漏。
百姓則四處逃散,場面亂做一團。
似是瞧見箭矢無用,一夥黑衣刺客,約摸十餘人,不知從何處飛來,手持利劍,直沖高台而去。
不知何處有人高喊,“土匪來了!土匪來了!”
胤姜略一皺眉,趕快讓寨中幾人也順着人流撤退。
被擁擠、喧雜的人群裹挾,胤姜身處其中,偶回頭一望,隻見那高台密不透風,黑衣刺客隻能在台下搏鬥、厮殺。
似是情況不妙,那些黑衣刺客不過與台下士兵打鬥幾番,竟如雲散開逃竄,士兵們趕緊分成幾批依次追去。
胤姜尚且摸不着頭腦,街上巡查的士兵和衙役,無端多了許多。
可就是這樣,白天才剛從鬼門關兜了一圈回來的知府大人,深夜時分又遇襲了。
傷情如何暫不可知,但是半夜裡,許多帶着火把巡邏的士兵還在一家家敲門盤問。
這動靜自然逃不過有心之人的法眼。
胤姜本就少眠,李山川亦是警醒之人,瞧見胤姜立于二樓走廊的窗邊,湊過來問胤姜,“怎麼回事?”
胤姜望着樓下巡街的士兵,抿唇一笑,雙手抱胸,眼神綻放異彩,“阿川,看來這淮安城的水,渾得很呀。”
突然門外掠過一道黑影,一閃而逝,李山川瞧眼胤姜,便飛身追出去。
正正好,巡街的士兵敲響了折翠居的門。
胤姜沏好一壺上等的熱茶,徐徐倒入茶杯之中,“更深露重,雪娘想各位軍爺也操勞良久,正需一盞熱茶提神、散寒氣,小小心意,各位軍爺請笑納。”
敲門的這隊士兵大約十餘人,從事發到現在,巡街大約也有一個時辰,挨家挨戶敲門盤問,面對的都是街坊的冷眼和被吵醒的怒氣。
他們何嘗不是一肚子氣,大半夜不睡覺心情也不好。
而這位折翠居的雪娘子不僅生得貌美,還态度十分客氣,體貼他們的辛勞,衆兵痞不免說話語氣都輕了幾分。
熱茶下肚,寒氣消退,領頭的士兵柔和語氣詢問胤姜是否看見可疑之人。
胤姜面帶微笑的搖頭,又親自帶着手下士兵打開客房查看,可謂行事周全,挑不毛病。
胤姜又領他們去後院小二居住的地方,人俱在,都有些睡意朦胧的模樣。
忽漆黑的廚房傳來聲響,士兵皆警覺起來,手中刀柄緊握,領頭士兵還将胤姜護在其後,令手下人去廚房查看。
被叫到的士兵輕手輕腳去裡面,竟真捉到一個人出來?
被捉之人隻連聲叫冤枉,酒樓中人一瞧,不是李山川又是誰?
胤姜面帶焦急,“軍爺,這是我樓中的夥計,他莫不是刺客?造孽哦,這可怎生是好?”
胤姜又看向李山川,罵道,“我待你不好嗎?為何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害我?”又拿帕子抹兩滴眼淚。
領頭士兵瞧了,心想,美人落淚真是好看,連忙呵斥李山川,“你在做什麼?”
李山川辯解道,“我餓了,在廚房裡找吃的,各位官爺哦,偷吃這種事情我哪裡敢開燈哦?”說着還舔舔嘴唇,嘴角還有些許碎渣。
領頭士兵又見李山川并無中箭受傷痕迹,作罷告辭。
衆人皆離開後,李山川假裝上廁所,實則暗地裡來到胤姜房中。
“雪娘,人在地窖。”
胤姜和李山川輕手輕腳,來到折翠居廚房下面的地窖。
地窖中空氣阻塞,陽光不足,灰塵彌散,酒樓原本關門已久,這地窖也多年未用過,胤姜租來後,也沒來得及打掃。
李山川手握火把,“方才那家夥可不老實,還想鬧出聲響,也不知是不是活膩了?虧我們好心想救他,我點了他的穴,現在安靜得很。”
站在他剛才安置刺客的位置,地上還有鮮紅的血迹,尚未凝固,但卻沒了蹤影,李山川疑問道,“人呢?”
胤姜站于地窖洞口處,廚房的燭光略微灑下。
忽覺察背後有動靜,一隻手直直朝她脖頸抓來,胤姜隻一閃身,反腳一踢,正踢中身後人的膝蓋,黑暗中傳來悶聲一吭。
胤姜又順勢拉住背後之人的胳膊,又一踢膝蓋,兩三下将其制服。
李山川當即朝胤姜而來,火把照亮,被胤姜壓制趴在地上的人正是剛才那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