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安慰,“别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音源放輕腳步,原路退回。
等将來有了侄子侄女,那家裡确實就住不開了。
嫂子的話,像是橫在她眼前的一道深深溝壑,令她不得不把自己硬生生的從這個家裡摘出去。
這個過程,就像是肉與皮的分離,痛的她埋進被子,淚水浸濕了枕頭。
幾乎一夜無眠,天一亮,她就逃也似的跑出了這個即将不再屬于她的家。
她漫無目的在公園裡,在大路上晃來晃去,感覺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處她可以落腳的地方。
無助的她茫然到兩眼模糊,綠化帶的花草都幸福的長在自己的家裡,而她的家又在哪裡?
她躲進宿舍,不再回家,她害怕面對家裡的兩個人,她也害怕即将獨自面臨生活的自己。
孤單仿徨,令她惶惶不可終日。
有時,她甚至想,要是哥哥不娶嫂子就好了,那樣他們兩兄妹就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像小時候那樣。
可那樣哥哥就成了光棍了,痛苦掙紮了數日,最終她還是希望哥哥有個幸福的家。
那她呢?
那個房子本來就是哥哥買的,她隻是借住,她努力說服自己,一定要擺清自己的位置。
可這一點實在是太難做到了,她和哥哥從小相依為命,她習慣了有大樹可以依賴的生活。
那她這棵長在大樹下的小樹又能挪到何處呢?
她不敢去想,她有些後悔那天半夜去廁所,要是不去,一切都還是從前的樣子。
可她去了,時光已經定格。
存再多的僥幸和幻想終究也抵不過兩室一廳的現實。
她在倔強的掙紮中,那點支撐她希冀的光芒最後被現實無情碾壓。
她是應該出去找房子住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直把自己當做這個家的一份子。
她自嘲笑着,哥嫂是夫妻,現在他們是最親密的一家人,在這個小家裡,她早已成了外人,而自己卻渾然不知。
是她太過遲鈍了,這麼明顯的事情都看不明白。
是她太沒有遠見了,在哥嫂戀愛結婚的那一刻,她就應該預想到。
事實早已将她劃分到這個家之外,不想承認的始終也就隻有她自己而已。
可笑又笨拙,傻頭傻腦又無理取鬧。
她的确幼稚到極緻,幼稚到不可救藥。
她逼迫自己接受現實。
她現在沒有任何收入,等畢業之後就沒了住處,以後該怎麼辦?
怎麼才能不給哥嫂造成困擾?
她在學校裡苦思冥想,一直找不到可以安頓自己的地方。
心情比咖啡苦,情緒也低落到了底端。
一連十多天的日夜掙紮,她憔悴不堪。
那時,正是偶像劇盛行的年代,她在同學的電腦上看到一個片段:一對男女通過一次次的相親,相識相戀,最後結婚生子,生活的甜蜜幸福。
她是不是也可以去相親?
大學即将兩年,她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暗戀的對象。
這不是因為她長的不夠漂亮,而是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或許,她也能像劇裡的女主角一樣幸運,能夠碰到一個合适的相親對象,然後戀愛結婚。
這樣她就可以早早的從哥嫂家搬出去了,從此兩家各自安好。
這真是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音源一掃多日的陰霾,邁步走出校園。
她的确那樣做了,在實習的空隙和下課後的時間,她就會去各個相親角去轉轉。
但一個月過去了,她也沒碰到一個看着順眼的人。
是自己運氣太差了麼?
一天,她碰到路過相親角的女同學陸芬。
陸芬驚詫地捂住張大的嘴巴,“你還沒畢業呢,急着相什麼親啊?”
她不懂,一個即将沒有家的那種迫切和期待被救贖的感覺。
後來,班裡有一小部分同學都知道了她去相親的事。
音源表面上裝作不好意思,但心裡卻很堅定,相親這件事誰都無法撼動。
隻是她的堅定并沒有讓她遇到一個合心合意的相親對象。
她太難了,在萬千人群裡挑選一個,就如大海撈針一般一無所獲。
直到有一天,陸芬神秘的拉住她,“聽說你還在相親?”
“是啊。”音源并不否認。
“相親角什麼雜七雜八的人都有,不如,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麼樣?”陸芬顯得異常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