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甯呆在家裡,侍弄着陽台的花花草草,忽然,家裡的門鈴響了。
她趿拉着拖鞋去開門。
沒想到卻看到了至今難忘的兩個人。
——姜見歡的父母。
他們摩挲着手掌,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神中卻透着精光,叫她,“岑小姐。”
岑甯覺得腦中出現了一段極強的嗡鳴聲,她的手指掐住門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們來,幹什麼?”
“沒什麼,隻是,過幾天就是歡歡的忌日了,你看?”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岑甯拉回了好久好久以前,如墜冰窟。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想要錢?不可能。”
她渾渾噩噩地叫來樓下的保安把姜見歡的父母送走。
重重地關上了門。
她還記得歡歡最後對她露出的那個笑容。
還有從前,她說,“甯甯,我孑然一身,隻有你一個朋友。”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了
杳無音訊。
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姜見歡這個人了。
岑甯靠在門上,蹲下,身體忍不住地顫抖,她彎曲着手指,抵住牙關,淚水止不住地浸濕她的袖子。
遺忘的記憶向她洶湧而來,壓抑的情緒将她淹沒。
她呆坐在那裡,從天亮到天黑。
縱她從前有多開朗,可是誰也不懂她笑容背後藏起來的那顆真心。
淚水在臉上幹涸,輕輕扯動幾塊肌肉便能感覺到臉皮上的幹澀,頭也很重。
她強撐着拿起手機,給家人發了個信息,告訴他們自己有點事情,可能不會經常聯系。
然後發給裴川。
【裴川,我們分手吧。】
好幾天前,她在裴川的家裡發現了幾封信,有的紙頁微微泛黃,信封一塵不染。
每一封的落款都是,【給岑甯】。
第一封。
希望你能開心,無論在哪裡。
第二封。
忘記過去也很好,希望你永遠不要想起。祝你快樂。
第三封。
你的身邊好像再也沒有新交的朋友。今年的這封信,希望你的未來不孤單。
《《《
她定了最早的一趟航班,然後将手機關了機。
戀愛于她,是生活中的錦上添花。但絕不是現在的她應該擁有的。
飛機落地。
她将手機裡的電話卡拔出來,換上了一張新的國際通用電話卡。
這裡的天氣很冷,可是房子是彩色的。
她在機場拿到自己租的車的車鑰匙,然後離開。
在漫無邊際的冰川與海洋,黑色的沙灘上灑落着如同鑽石般閃爍的冰,岑甯帶着她的行囊,在這條漫長的公路上,走向她的房子。
那是一棟離市區不太遠的房子,外牆被粉刷成了灰綠色與黃色。
周圍是綠草地,還有用石頭鋪成的路,窗戶朝着海和港口,醒來就能看到海岸和漁船。零星的幾棵樹,在夕陽的照射下,将樹影倒映在牆壁上。
岑甯将車停到門口的空地,然後将行李一件件地搬到屋子裡。
她穿着黑色的羽絨服,帶着墨鏡,戴着口罩來到這個城市。
快樂的是,這座城市,沒有認識她的人。
屋子裡的裝飾和布置都很漂亮,牆壁上少有的挂了幾幅畫,都是暖色調的溫暖的風景,還有小鎮的卡通畫,還有家具,棕色的皮質沙發,孤零零地靠在窗邊的針織布制的單人沙發,複古的木頭茶幾,還有擺滿了各式各樣書的書櫃。
這棟房子有好幾個房間,岑甯将一部分行李搬到了二樓的主卧。
窗明幾淨,地毯上的花紋與幾何圖案交織。
把行李箱打開,将自己帶來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挂到衣櫃裡。
把床單鋪好,被子換上,她去廚房裡燒一壺開水。
打開水龍頭,果然臭臭的,有股硫磺的味道。
*
在世界的另一端。
裴川正在調小區樓層的監控錄像。
點開他和岑甯所在單元那一層樓的監控,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那一段畫面。他拳頭緊握,青筋暴起,表情有些疲憊,眼神卻緊盯着監控錄像中的岑甯,滿是心疼。
“查,是誰指使他們過來的。”
他拷貝走了這一段錄像,一邊撥打着岑甯的電話,想知道她在哪。
電話在嘟嘟兩聲後挂斷。
又換了一個号碼,繼續打,還是相同的結果。
岑甯和他們失聯了。
……
“滴滴”兩聲,家門門鎖打開。裴川走進書房,疲憊地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