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過藥了,養幾日便好。”
紀危舟把包紮過的左手,放入崔時清的掌心,纖細柔軟的手指猶豫了一下,輕輕握着他的拇指,搖了搖。
“可要仔細些,不能再讓傷口出血了。”崔時清叮囑。
“軟軟這是在心疼我?”紀危舟笑問。
“……”崔時清也笑了笑,不語。
紀危舟從袖中取出一支藥瓶,遞與崔時清,故作可憐地說:“我這面上的傷還沒用過藥,軟軟真的憐惜我,不如幫我一幫?”
崔時清詫異地瞪着瓷瓶,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指甲劃出的幾滴血珠子而已,她,她……
還是有些心疼的。
“為什麼不上藥了?!”
崔時清低罵了一聲,沒好氣地掃了眼紀危舟面頰上的抓痕,打開瓷瓶,認認真真地上了兩遍藥。
紀危舟看着她不熟練地塗抹藥膏,柔軟的指腹貼在傷處,帶起一片絲絲縷縷的癢意。秀氣的娥眉微擰着,紅潤的唇瓣無意識地抿了抿,墨黑的瞳仁裡滿是他。
充實的歡喜感,又從心底湧出。
“好了,煩人精。”崔時清不耐煩地扔回藥瓶,随手抽了張帕子,仔細擦拭手指。
“很香的。”紀危舟握着她的手,啄吻了幾下。又托着纖白的後頸,低頭含住飽滿的唇珠,淺嘗一口,喉結上下滑動着,克制道,“這裡更香。”
“……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崔時清也說不明白。隻覺得熱意上竄,周圍的溫度又升了許多,悶得她心口怦怦亂跳,很想用碗冰酪平複一下燥熱的夏日。
冰酪?不能吃啊。
崔時清幽怨地接過湯藥,皺着眉,利落地喝下。卻發現紀危舟傻愣愣地坐着,也不知伺候她吃糖洗漱,心中惡念一起,攀着他的肩膀,傾身吻了上去。
苦藥在唇齒間漾開,一點點讓人吞吃殆盡。
崔時清被吻得渾身酥軟,桃花眼濕濕的,瞅着男子的眼睛,問:“還香嗎?”
紀危舟沒有回答,托着她的後腦勺,再次低頭吻去。
崔時清偏頭躲過,聲音輕黏地戲笑他,“真會伺候人,不如把你賣去勾欄,可好?”
紀危舟攬緊了那把纖腰,一下又一下地輕撫着涼滑的烏發,低語道:“若入勾欄,我也隻伺候軟軟一人。”
崔時清窩在紀危舟的懷中,正覺得舒坦,聽着他溫順的嗓音,也多了些耐心,眯着眼睛,讓他輕撫拍背。
真是貪圖享受的小東西。
紀危舟眼中含笑,抱着軟弱無骨的嬌軀,低聲誇道:“軟軟真乖。”
乖?這還了得!
崔時清抵着他的胸膛,高揚左手,又想給紀危舟補上一個對稱的掌印。
好不容易哄她親手上過藥,紀危舟可不想再來一遭,扣住了腕子,在不滿的眼神中,握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噫,髒死了。”崔時清嫌惡地揚起下巴。
紀危舟不慣着她,把柔軟的手指貼在唇邊,一眼不眨地盯着崔時清的眸子,輕笑道:“吃我時,怎麼不嫌髒?”
崔時清被問得面紅耳赤,胸脯上下起伏着,氣得不輕。
“我再親親你,不生氣了,可好?” 紀危舟勾着她的指尖,輕輕地捏了捏。
“誰要你親了?!”崔時清咬牙切齒,恨不得活吞了他。
紀危舟擡起小巧的下巴,笑道:“天地為證,軟軟是要嫁與我的,除了我,自是誰也親不得了。”
“我雖應了你,但婚姻大事皆從父母之命,你我能否成婚,還未有定數呢。”崔時清邊說,邊扭動着身子,掙脫紀危舟的環抱。
紀危舟神色平靜地淡笑着,看着崔時清一點一點往外挪,即将完全脫離他的時候,大掌前探,不容抗拒地箍着那隻瑩白如玉的腳腕,欺身覆了上去。
張口咬住綿軟的耳垂,嗓音低沉微啞,無盡纏綿地呢喃低語着。
“軟軟,要了我吧。”
渾身一顫,耳根好似被羽毛掃過、癢癢的,連帶着心尖都酥麻了一片。
這人莫不是狐妖轉世?崔時清驚駭地揣測着,可腦子亂糟糟的,注意力不斷被耳畔的呼吸聲所吸引。
在她理智稍有回籠時,已綿軟無力地挂在紀危舟的身上,任其擺弄了許久。
“……不行,避、子藥傷身。”崔時清用力地搖了搖頭,捂着紀危舟的嘴,不給親了。
紀危舟輕歎了一聲,額頭抵在她的頸窩處,委屈地說:“我們盡快成婚吧,好不好?”
“……”差點順嘴應好的崔時清,頗為懊惱地瞪了紀危舟一眼,冷着聲音開口道:“我年歲尚輕,成婚了也不可過早生子。”
“無妨。成婚以後,我來服用避子藥,必不會傷及軟軟的。”
紀危舟把玩着她的手,綿軟的小手在他的掌心微微蜷曲着,小小的指甲上染着粉色的蔻丹,像是生來便知愛美的小女娘,童趣又漂亮,可愛得緊。
若是。
紀危舟含笑地仰望崔時清。
居然有些期待,這世間存在着,屬于他們的小女娘。
崔時清不知紀危舟的想法,眉頭微鎖,思考着他的話。
天道之子服用避子藥,傷的會是誰的身子呢?
這總不能算在她頭上了吧?
越想越生氣,崔時清覺得自己又要被氣死了,惡向膽邊生,翻身撲倒了紀危舟,坐在他的身上,罵罵咧咧。
“贓官狗賊,怎麼一窩都是壞的呀!是不是又想使什麼損招了?!啊!你說、你說清楚了呐!”
“我喜愛你都不夠,怎會害你?”紀危舟躺平任捶任罵,末了隻柔聲解釋一句,就又擺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崔時清發洩了片刻,眼瞅着揪不出紀危舟的不是,便眯起眼拷問道:“那,天王老子和我不對付了,你會幫誰?!”
“自是要幫軟軟的。”紀危舟想也不想,就答。
“要是,是我不好呢?”崔時清俯身,貼臉逼問,随時準備撓花這張好看的臉蛋。
紀危舟一瞬不瞬地望着近在眼前的桃花眼,蹭了蹭挺翹的鼻尖,說:“軟軟是我的心頭肉,我自是要幫親不幫理的。”
“……騙子。”崔時清坐起身子,嘟囔了一聲,但眼睛仍舊亮晶晶的,藏不住的高興。
“軟軟真好看。”紀危舟看着動人的眼眸,笑着。
“真煩。”崔時清面頰紅撲撲的,頗有些苦惱地睨了紀危舟一眼,而後彎身,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鴉黑的睫羽扇動了好幾下,指尖抵着他的面頰,警告道,“說好了,必須要幫我,不然,就抓花你的臉!”
“任憑處置。”
紀危舟捧着她的臉,還想多要些糖。
崔時清卻有些膩煩,拍開他的手,往旁邊一坐,踢了踢賴着不動彈的紀危舟,下了逐客令。
“走吧,不許再翻牆入院。”
紀危舟托着頭,側身瞅着崔時清,“可我,會想軟軟的。”
“少給我上眼藥。”崔時清看着紀危舟厚顔不改的德性,沒好氣道,“難不成還要我處置奶娘,給你解氣?”
“不敢。”紀危舟垂着眼,撥弄着紗衣上的荷葉紋路,看似渾不在意,聲音卻悶沉了幾分。
崔時清感到一陣牙酸,皺了皺臉,不搭理被憂郁籠罩的美郎君,眼眸空洞、表情有些呆滞。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安撫與喂糖的回應,紀危舟神色幽幽地擡起頭,直勾勾盯着神遊天外的女娘子。
“……你在想誰?”寒玉般冰涼的聲音,從微抿的薄唇間溢出。
“哦,周公啊。”崔時清不在狀況地眨了眨眼睛,懶聲道。
紀危舟:“?”
瞥了眼紀危舟充滿困惑的表情,崔時清沒好氣地耷拉着雙肩,抱怨道:“我乏了!”
用了湯藥,她就該躺下靜養的。胡鬧了這些時候,也不知有無影響了藥效!
崔時清瞪了一眼占據了床榻,舒舒服服躺着的人,心懷怨恨。
紀危舟回過神來,連忙躺平,理所當然地看着坐立在旁的女娘子,張開雙手,“我哄軟軟入睡。”
她缺的是哄睡嗎?崔時清無語片刻。
眼皮子沉沉的,壓得她無暇與其争辯。順從身體的本能,蛄蛹着身子,趴在了紀危舟的身上,就不想動彈了。
“乖女娘。”紀危舟親了親她的發頂,輕輕撫摸着纖薄的脊背,耳語着。
崔時清蜷縮着身子,感受着寬闊的肩臂攏着她,像呼吸一樣唾手可得的安全感,有力地包裹着她。即便是夏日,也讓她舒服地哼哼出聲。
“軟軟,早點成婚吧。”紀危舟的聲音低沉磁性,蠱惑着。
“嗯。”崔時清眼皮也不動。
“我們不合離。”紀危舟低低出聲。
“哦。”崔時清的聲音染着濃濃睡意。
“軟軟喜歡我嗎?”紀危舟很輕地問。
“好。”崔時清拖長了尾音。
“……”
紀危舟悶聲笑着,震顫的胸膛惹得崔時清面頰發癢,發出不滿的一串嗚聲,蹭了蹭軟嫩的頰肉,又蛄蛹着往他懷裡鑽。
大掌托着脆弱的後頸,紀危舟在她耳邊,又問。
“你會陪我多久?”
崔時清呼吸綿長,睡顔香甜,沒有再回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