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森林盡頭便沒有了路,攔住他們的是一個看上去頗為古怪的陣法,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網的那頭隻有模糊的光影,看不清前方景況。
“是個有意思的陣法,不過看上去也太弱了吧。”江令舟修長的手指順着一道附着着微弱靈力的網線劃了下去,然後隻輕輕一擡手,連接這根線的所有線都斷了。
不過随之而來的是更多新線纏繞交織。
“上面靈力不強,用你的靈火一把燒了便好。”江令舟道。
但是楚與非卻猶豫了。
下意識,楚與非擡起了手,選中了最為靠邊的三根線,然後一把抽出,“開!”
斷了的藍色靈絲随着少女發帶一起在空中飄揚。
一陣強烈風吹來,伴随着藍色花瓣飄灑在空中,其中的某片落在少女的手心。
不知為何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仿佛記憶中也有這麼個陣法,有個模糊的藍色身影,總覺得溫柔又沉穩。
“怎麼了?”江令舟看她有些猶豫恍惚。
“沒什麼。”楚與非看着落在手心的藍色花瓣陷入了沉思。
“曾經玄冥宗無涯山的山頭也曾開着這樣的藍色小花,就是這樣的花瓣,現如今那裡開着其他各樣的花,卻再也沒有這般藍色的小花了。”
她曾問過楚遮為什麼無涯山的山頭不開那種藍色的小花了,楚遮卻說無涯山從未開過藍色的花,是她記錯了。
可楚與非堅信是有這種花的,藍色的五朵花瓣,很細小,中間泛着白。
這種花沒有根也沒有莖,有一根細小的絲連接着土壤看上去就像懸在空中一樣。這種花開起來就是一大片,風一吹就是一片藍色花海,陽光下可以映照着出風的波紋。
雖然很像夢境,但是楚與非卻覺得這不是夢境。
一定有這樣的花。
而她現在就親眼再見到了這種花的花瓣。
“這裡一定有這種花的種子,可以帶回去。”江令舟輕輕幫她拂落了落在肩上的花瓣。
“沒用的,這種花根本就沒有種子,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這種花根本不是一般的花,是某個人用自己的心血創造出來的靈花,人死了,這種花再也開不出來。”楚與非轉身,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我要回去,那個谷主一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江令舟眼睛微微眯了眯,很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
少年笑道,“好啊,我陪你。”
“其實你沒必要再跟我一起了。”楚與非停下腳步。
“你的刀已經找到了,還有什麼跟我一起走的理由嗎?”楚與非擡頭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一個答案。
或許是一個離開的回答,因為這個答案會更穩妥也符合她的預期。
“有啊。”江令舟将手腕上的劍傷遞到她面前,“因你而受的傷,你得對我負責。”
他這話一出,楚與非有些無奈笑了笑,“這也算理由?”
“怎麼不算,我這個手差點就廢了。”
“江令舟,第一次發現你還有這樣的一面。”楚與非忍住笑意。
“怎樣的一面?”
“無賴的這面。”
“以後你還會更多機會見識另外幾面。”江令舟看着天邊變化的雲,嘴角的笑意卻根本藏不住。
追了那麼久的人,怎麼舍得就這樣離開呢。
而與此同時楚與非的心也會有一絲愉悅欣喜,隻是她自己不曾發覺。
她從不是個會說挽留的人,所以很多時候她隻能一次次看着自己不想離開的人離開,比如姑姑又比如……餘安澤。
這個人總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忙,之前的楚與非隻能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需要他的時候離開,她的每次不滿都會被他溫柔安撫下,到最後,總感覺錯的人是自己。
太不成熟、太不理智、太不懂事。
……
夕陽的光柔和地灑在綠色的土地上,楚與非的餘光看見了旁邊這個人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有種莫名的安心。
但理智卻告訴楚與非,他們隻能是短暫的同路。
雖然現在的江令舟不是什麼血月門門主,但是他曾經是,而血月門與玄冥宗間永遠有着巨大的深淵隔閡。
誰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再次站在對立面上。
不過短暫享受此刻也不錯。
層層疊疊的樹影下,楚與非突然停下了腳步,隔着很遠的距離她都能認出那個人的身影。
曾經再熟悉不過的那個人而如今卻最想遠離。
江令舟看着那個方向,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這人是餘安澤。
隻聽餘安澤向常甯谷主問道,“敢問谷主,可有見過這麼高的一個少女,很俏麗動人的長相,應該很難忘。”
“我的确在見過這樣一個姑娘,不過她已經在我這裡取劍走了,怎麼,你找她有事?”谷主打量着這個長身玉立的俊朗劍修。
“我是她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