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與非愣了一會兒,随後彎起了一抹嘴角,陽光從她身後照來,模糊了她面部的輪廓。
但這個溫暖的笑容,留存在了他無數個難以熬下去的夜裡。
“恭喜的話先不說了,期待會在内門碰見你,江師弟。”楚與非道。
“師姐,我是來告别的。”江令舟道。
“為什麼?你通過了這個試煉,而且我感覺其實你還挺有天賦的。”楚與非有些詫異。
“我在凡間塵緣未斷,暫時先不打算繼續修仙了。”江令舟随便編了個理由,事實上是他體内的妖氣因昨晚的過度使用而發生洩露,現在有些藏不住了。
其實一開始他沒打算動用這份妖力的,隻是因為怕她冷。
“這樣啊,好吧。”楚與非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楚師姐,你說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
“有緣的話,會吧。”
“那師姐一定要記得我。”
楚與非點了點頭。
*
“可你還是把我忘了。”江令舟想起這事仍有些傷感和悔恨,除此之外還有心酸、嫉妒和不甘,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無法坦誠。
本以為再見面時他們可以相認,但卻陰差陽錯成了對頭。
他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而這個時候楚與非還有了餘安澤且滿心滿眼都是那個男人,那個哪哪都比不過他的男人。
想起這事江令舟都覺得生氣。
可這一切确實不怪楚與非,她認不出當年的江生是江令舟是因為楚與非以為江生死了。
她還給他立了個碑。
*
江生的确是死了,不過是假死。
其實在江師弟離開的那刻,她看出了他妖的身份,因為這時她的妖鈴響了。
但她将妖鈴捏碎了,血滲進鈴铛的碎片裡。
修仙者除魔衛道,不會放過任何一隻妖,哪怕是個半妖。
楚與非此前也殺過不少妖,而江生是她放過的第一隻半妖。
沒有為什麼,隻是突然覺得不公平。
有些妖和魔一開始也不能決定自己妖魔的身份,隻是因為出身是這樣所以就要一輩子承受修仙者的追殺嗎?
一向果斷的小師姐迷茫了。
那天她耗費一半的修為削弱了玄冥宗的結界法陣,好讓江生能出去。
可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他們說他們抓住了那隻半妖,并把他給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楚與非整個人都瘋了,毫無顧忌地将面前的一個玉盞給摔碎了。
“為什麼?他根本就沒傷任何人!”她在大殿上摔着東西表示抗議。
“還為什麼?他是個半妖你都敢擅作主張放他走,你眼裡還有沒有門規,你到底還分不分是非!”掌門在上面斥責着,這件事讓他很惱火。
他不明白楚與非一個修道者還會犯這樣的錯,居然還為了這麼一個半妖跟他對峙,無論是父親的身份還是掌門的身份,他都不能接受楚與非這麼沒分寸地跟他講這些。
但惱火的又不是他一個,楚與非更惱火。
“他是個半妖,我還是個半魔呢!誰不知道我娘——”
楚與非話還沒說完就被打了一耳光。
這是第一次楚皓川打她,還是在大殿上當着這麼多人面前。
隻是因為楚與非提到了那個不該提的人。
當時楚與非也沒再說話,隻是捂着臉笑着點了點頭,淚水順着滾燙臉頰不住往下流。
“好,好,你們都有大義,就我是非不分,那這是非,我偏就不分了!”說着,她就跑了出去。
楚遮本來想追卻被楚皓川攔住了,“你再這樣縱着她,她真就要反了天了。”
後來楚與非找了地方給江生立了個碑,而且心裡一直覺得對不起他。
但是沒辦法,她當時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對于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
那之後楚與非跟父親的關系就沒緩和過,人也變得比之前冷漠了,之前的楚與非隻是面冷心熱,但經此一遭,楚遮覺得她的心好像也冷了。
而且那半年楚與非修煉之路也不是很順,禦劍飛行沒成功被劍閣長老斥責。
于是楚與非也就放棄劍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