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楚與非立馬否認道,眼神卻飄忽到一邊,“我隻是随口一問。”
少年靠着桌角托起了腮,陽光打在少年一側的臉頰,柔和了那有些鋒利的輪廓。
他笑着露出那兩顆潔白的虎牙,“我的确喜歡甜的。”
楚與非有些意外,“跟你魔界尊主的身份倒有點不相符。”
“喜歡什麼是個人自由,與身份無關。”少年拿着糖葫蘆的杆,看上去輕松悠哉,倒像個自在的鄰家少年郎。
“也是。”楚與非點點頭。
就像她雖是女子,卻不喜歡甜食,更喜歡喝酒吃肉那樣。
前世的餘安澤總自以為她喜歡甜食,每次楚與非心情不好的時候,大師兄就給她買很多糖葫蘆,把她當小孩兒一樣來寵。
楚與非雖然不算喜歡甜食,但很喜歡這種被人在乎愛護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溫暖,很讓她依戀。
為了維護這份感覺,所以每次楚與非都會對糖葫蘆表現出喜歡的态度來。
久而久之,楚與非都快忘了自己其實本身并不怎麼喜歡糖葫蘆。
但其實不一定女子就不能喜歡喝酒吃肉,粗犷的漢子就不能喜歡小巧精緻的糕點那樣。
喜歡什麼确實隻是一個人的自由,沒必要因為别人的想法去改變自己。
她見少年靠着桌角,懶散自在吃着糖葫蘆的樣子,與她前世對他的印象實在不同。
印象中的江令舟雖然是有些年少成名的嚣張狂妄,但論起城府倒也不輸那些個老狐狸。當然實際上江令舟的心思确實不算單純,這家夥說起謊話,布起騙局來是一套又一套總令人意想不到、防不勝防。
但有時候楚與非又覺得,抛開那些,其實江令舟現在确實是少年任性、天真不羁的年紀,可他卻有這個年紀所不該有的複雜。
楚與非覺得江令舟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複雜割裂。
感覺他這一秒可以悠哉悠哉像個普通少年郎那樣吃着糖葫蘆,下一秒就可以踩着人頭登上魔界尊主的王座後冷漠藐視那些跪下臣服的人。
逍遙不羁的少年郎可以是他,陰冷心狠的魔界尊主也可以是他。
忽略現在這一乖巧少年的表象,江令舟其實是個危險的人物,隻是有時候跟江令舟的相處會讓她忘記這點。
“這一世提前當上魔界尊主,打算做些什麼?”楚與非問道。
“沒打算做什麼,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想避免三年後玄冥宗那場浩劫。”江令舟道,“放心,我沒打算與玄冥宗作對。”
“你現在說的這話可以幾分當真?”楚與非看着他,眼神有些不确信。
她實在是被江令舟騙多了,再被騙下去,她自己都要被自己蠢死了。
“我江令舟今日在此立下血誓,若我日後對玄冥宗有半分為難,就叫我修為盡失,亡母靈魂不得安甯,日後遭衆人唾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輩子都活得卑微無能。”
他一字一句誓言發得認真。
但楚與非已經過了那個相信誓言的時候了,誓言隻有相信它的人才會遵守。
而江令舟是個天道都不怎麼放在眼裡的人。
“其實你不必發這麼毒的血誓,如果到前世那個節點,我應該已經開啟了劍道之門。”楚與非握緊了手中的劍,或許對于修習劍道之人來說,還是自己手中的劍最為可靠。
“我期待那時候。”江令舟道。
他知楚與非現在對他的提防,畢竟他确實騙過楚與非。
而且這十幾年來他也從未信任過任何人,他隻相信自己手中的刀。
比起讓楚與非消解那些提防,他倒更希望能看見楚與非成為這天地間最強的劍客。
他期待那時候,也覺得楚與非一定能做到。
因為小師姐一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
東南處的山谷底,大家在大師兄的安排下将這附近的狍鸮都一網打盡。
就在大家以為一切都平息的時候,忽然一場毫無征兆的大雨滂沱而下。
且越下越猛,叫人看不清眼前畫面。
而在這滂沱大雨中,谷底突然浮現出一個九頭蛇身的妖獸。
這妖獸有九個頭且九個頭的頭面各不相同,有人面、馬面、蛇面、狐面、龍面、蛇面、虎面、鼠面、牛面,三行三列地分布着,處于最中間的是一張龍面。
它沒有脖子,倒不是說沒有脖子,而是除了頭以下就都跟蛇一樣,最後彙聚到一條粗壯的蛇尾。
這蛇尾目測至少五個人才能抱住。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個怪物!
餘安澤正想着,隻見那人面頭率先發出了攻擊。
“啊!”小師妹被吓了一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師妹小心!”
餘安澤上前幫她砍斷了人面那個頭。
“大家散開,分開對付這幾個頭!”餘安澤正說着,拿劍的臂膀卻被蛇面那個頭給咬傷。
那蛇牙咬在他胳膊上,餘安澤一陣冷汗,當機立斷左手換劍将那蛇頭斬斷,“還等什麼,列陣!”
衆弟子齊齊列陣,一劍又一劍從八方飛來,令那怪物避無可避,防無可防。
“大師兄,你沒事吧!”若慕關切地看着餘安澤。
但餘安澤隻注意着處理這妖獸。
就在大家以為這妖獸丢失九頭,氣數已盡的時候,忽然這妖獸的尾巴忽然甩了上來,将左手執劍而來的餘安澤甩到九裡外,之後氣數已盡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