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特意強調,她之前就見過仙人,那仙人白衣飄飄鶴發童顔,乘着祥雲進店,掌櫃的為了紀念這位仙人,便為客棧取名卧雲客棧。
昭昭啧啧兩聲:“仙人!那位仙人真是位高人啊!”
沈岚看着眼前的環境皺了皺眉,但随即想到爹爹時常告誡門中弟子,要堅守道心,要能守住清苦的環境,便咬着牙走了進去。
昭昭走在他們前面,踢了在打瞌睡的店小二:“阿好,貴客到!”
阿好立馬驚醒,他拿下挂在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他流到桌子上的口水,又擦了擦已經有些發黑的桌面,朝着沈一同道:“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呀?”
沈一同朝着阿好拱了拱手:“住店,不過先上些小菜吧,我們趕路肚子有些餓了。”
到了沈一同的年紀,其實他早已辟谷,隻是沈岚年紀尚小,還需吃些五谷雜糧,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便随便報了幾個菜名,讓阿好去準備。
沈一同讓昭昭一起落座,昭昭也不客氣,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立馬揚起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她好像還嫌不夠,用阿好剛剛擺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給沈一同和沈岚倒了杯水。
沈一同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沈岚卻遲遲沒有端起面前的茶杯。
昭昭也不甚在意,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二位看着不似我們這般鄉野之人,是趕路途徑此處嗎?”
昭昭這般套話,其實十分明顯,隻是沈岚自小被保護得十分好,雖然年紀比昭昭大,但經驗卻不如昭昭,當即就答道:“我們來找我表妹,她自幼與我們走散,你說巧不巧,她同你的名字是一樣的。”
昭昭的眼睛立馬紅了,她愣愣地看着沈岚,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語氣有些生硬:“岚姐姐,你的妹妹今年多大了?”
沈岚歎了口氣:“應該與你這般大了吧。”
昭昭的眼圈更紅了,她伸手擦了擦眼角,輕輕道:“還有呢?”
沈岚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了一幅畫,這幅畫上被沈一同捏了個訣,按照沈昭父母的長相,沈昭的臉被還原到了畫卷之上。
沈岚看着畫裡的表妹,鵝蛋臉,柳葉眉,還有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容色姝麗,年紀輕輕,就已十分标緻,嘴角帶着淺淺的笑,眉眼間,依稀能看出與沈岚有幾分相似。
在畫旁站着的昭昭,眼睛雖有神,但卻不大,小臉圓圓,五官輕巧地散落在上面,看完之後,在心裡留不下半點痕迹。
沈岚在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眼前的沈昭,眉頭輕輕皺了皺。
“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沈昭激動地握着那幅畫,“我自己一人,經常飽一頓饑一頓,這營養就跟不上,面色暗淡,也是正常,興許吃得好些了,就更像了呢。”
沈岚将信将疑地看着沈昭。
沈昭看見沈岚眼睛裡閃過一絲狐疑之色,便向前跨了一大步,猛地抱住了沈岚,開始嘤嘤地哭了起來。
沈岚低着頭,瞥見懷裡的發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昭的頭:“不哭了,昭昭。”
沈昭一邊哭,一邊輕輕喊了一聲岚姐姐。
沈岚覺得心裡仿佛被誰輕輕撓了一下,她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覺得懷裡一輕,原來是昭昭向後退了一步。
沈岚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
昭昭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岚姐姐,看見你就像看見親人一樣,有些失态了,莫要見怪啊。”
沈岚當即搖了搖頭:“莫要這麼說,你興許……”
旁邊的沈一同輕輕咳了一聲:“昭昭姑娘是獨自一人麼?”
昭昭剛準備說話,阿好便端着菜上來了,他擺了一碗比昭昭臉還大的湯,上面零星飄着幾根青菜,旁邊是一盤青椒炒肉,隻是連點肉星子都看不見,最後不多不少正好三碗飯。
昭昭伸手給沈一同和沈岚一人夾了一筷子青椒,夾完後,又立馬給自己來了一筷子。她一邊吃,一邊四處打量,眼睛亮得像隻掉進米缸的小耗子。
本來她隻是随便觀察四周的環境,她看着前面街頭走來了一個人,眼睛猛地瞪大了,臉色也變得有些驚駭,她随意擦了擦嘴,朝着沈一同他們拱了拱手,頭也不回地道:“相逢即是有緣,但今日實在不趕巧,家裡有事,擇日我再同你們好好叙舊。”
還不等沈岚回應,昭昭立馬就跑得沒影兒了。
沈岚才将将擡頭,便看到一位身穿捕快衣服的年輕男子走到他們面前,那男子看着沈一同道:“剛剛那小丫頭沒有做什麼吧?”
雖然昭昭言語之中并無恭敬之色,但沈一同卻覺得這個小女娃娃并沒有惡意,是以一直看着她同沈岚胡鬧,他隻有一個女兒,他也希望沈岚能和同齡人一起玩耍。
沈一同搖搖頭。
那年輕人接着說道:“這小丫頭頑皮得很,在這小夏村,誰不知道她的名字,看你們不是本地人,可能沒聽說過她,她最愛順手牽羊,看看有沒有東西不見了。”
沈岚盯着眼前的人,想了想昭昭的模樣,對眼前的人立馬有了戒心,沈岚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她戒備地搖搖頭,語氣也十分冷淡:“你不要污蔑好人,自然是沒有丢東西。”
那年輕人笑了笑:“沒有丢自然是再好不過,是我叨擾了。不過如果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記得來找我。”
年輕人拱拱手,從沈岚身邊經過的時候,不小心撞了她一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客棧。
年輕人憑借自己的記憶,一路七拐八繞,終于到了一間看起來已經殘破的廟,他看到隐藏在陰影裡的昭昭,坐在一張凳子上,盯着眼前桌子上的錢袋。
他從懷裡掏出了剛剛從沈岚身上順來的幾件首飾,和一些看不懂的符咒,一股腦地丢在了桌子上,卻留了一枚玉佩在懷裡:“有您老人家看得上的嗎?沈昭女俠?”
那年輕人隻看得見沈昭的下巴從陰影之中露了出來,沈昭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錢袋:“這才是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