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插手麼?”那人反問道。
淩風微微搖頭道:“不敢,隻是擔心那小姑娘對前輩不利。”
那人冷笑一聲:“黃毛丫頭能奈我何?”
淩風有些憂慮地朝着沈昭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對眼前之人道:“前輩,雖然您用了術法放大了沈昭心中陰暗的欲望,您以人心欲望為食,誠然沈昭此刻千般萬般想要去見鬼方瞳,她内心的欲望膨脹到了極點,她的确是個适合被吞噬的對象,但就我與沈昭接觸的時日來看,或許這個小姑娘能看破您設下的陷阱,甚至對您不利……”
那人仍舊不相信道:“怎麼可能?我在此地已經幾百年了,從未見過能讓我落下風之人。”
淩風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極其模糊的法,那個瓶子以及那張符,他很快道:“前輩,您的血極其特殊,若是與命定之人相融,淩風擔心您會被困住,被……”
淩風的話未說完,那人自是十分清楚,他們妖族,若是與人結契,便是成為那人的奴隸寵獸一般,再無自由可言。
但他是隻上古大妖,怎可能被這個小姑娘困住呢?
在他極小的時候,祖宗托夢告訴過他,隻有天生妖心之人,将他的血與那人之血融合,才能結契,多麼苛刻的條件,他為了自身安全,從未告訴過旁人,這小姑娘不過是個人族與魔族結合的半魔,他可沒聽說過對他有威脅,隻是這般欲望強烈之人,正好可以成為他的腹中餐,他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如此有執念之人了。
他在這裡待得久了,要麼就隻見過淩風這類囿于情愛的小朋友,要麼就是鬼方嬰那冷冰冰的,從未被诓騙的人,抑或是那同樣深陷情愛漩渦的人。
想到這裡,他不禁皺了皺眉。
淩風及時問道:“前輩,難道有什麼新的念頭麼?要如何防範那小姑娘?”
聽到淩風的話,他不禁冷笑:“我會輸給一個小姑娘?”
淩風搖頭,一向倨傲的他,此刻卻十分謙恭,甚至有一絲猶豫道:“淩風不敢。”
那人笑了笑:“那便等着看,那個小姑娘如何對鬼方嬰動手吧,若是她動手太快,誰也救不了鬼方嬰,失去了陪伴了我這麼久的鄰居,我還是會有點遺憾呢。”
那人不無遺憾地想,不過,他也隻是這麼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如何能将沈昭連同她内心滋生的欲望,一齊給吞噬殆盡!
淩風朝着那人謙卑地拱了拱手。
那人便擺擺手,讓淩風離開了,他最後對着淩風道:“你若是還惦記着幫這小姑娘,我勸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淩風遲疑地點點頭,他忽然想到了沈林溪,他想到若是他護住了沈昭,沈林溪會對他笑一笑麼?
沈林溪已經許久沒有對他笑過了。
他不奢求什麼,隻希望沈林溪能像從前那般對他,他便心滿意足了,經過了這許多,他已經奢求能同沈林溪在一起,他隻希望……
他隻希望……
淩風歎了口氣,他得去找一趟沈昭。
冒着被發現的風險。
淩風很快想到了那棵古柏。
那棵古柏的年紀,比那隻大妖還要大上許多,隻有在那棵古柏之下,沈昭與他的行蹤,才不會被發現。
淩風在心裡暗暗盼望着,沈昭可一定要在古柏之下,否則他便不能找到她。
淩風一邊慢慢走着,一邊假裝不經意路過那棵古柏。
郁郁青青的古柏。
樹下卻空無一人。
淩風不由得苦笑,他與沈林溪如此沒有緣份麼?想要幫沈昭都不行麼?或許這便是他與沈林溪的劫?
淩風痛苦地笑了笑,他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古柏的樹幹。
他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隔着那層粗粝的樹皮,在隐隐跳動着。
是古柏的魂靈。
淩風低聲道:“柏樹大人,保佑沈昭,林溪……”
講到沈林溪的名字,淩風痛苦又甜蜜笑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喜歡沈林溪,他喜歡到自己這般自說自話,說到沈林溪的名字,心中都會猛地跳一下。
淩風接着道:“林溪不要再因為沈昭傷心了。”
淩風覺得自己手下摸着的那塊樹皮,跳動得更快了,是蓬勃的生命,是馬上便要湧出的生的氣息!
淩風有些驚訝。
而後,他聽到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從樹的背後傳來。
那聲音有些戒備又有些疑惑地問道:“不知古柏之後是哪一位前輩?”
淩風朝着古柏無言地道了一聲謝,很快他捏了個訣,改變了面容,道:“小姑娘,我來告訴你些事,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