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宛檀搖頭,在江遠關切的神色下幾乎說不出話來。一開始,她這副身體确實會來月事,但随着她經脈逐漸修補成功,薛糖這具凡體也隐隐有了修士的特質,她已經兩個月沒來月事了,更難以受孕。
薛宛檀抿抿唇,突然發問:“……夫君,你當初為什麼願意同我成親?”
如果江遠的想法也并不純粹,那她是不是會好受一點?
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薛宛檀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即便如此,她還是注視着江遠,迫切地尋求一個回答。而江遠難得沒有就此躲開她的目光,而是握上她的手,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堅定道:“因為我歡喜你,糖糖。”
“……”
薛宛檀一向喜歡看江遠臉紅害羞的樣子,可現在江遠身上還有臉上炙熱的溫度都像是直直射向她的日光,将她心裡那些陰暗至極的想法曝曬出來,無所遁形。
她不敢再看,隻能羞愧地低下頭,低低地嗯了一聲,别開話題:“對了,你不是還要去鎮上嗎?快點去吧,我在家陪糖圓玩會,等你……回來。”
話到末尾,薛宛檀直接氣虛,但也隻能硬着頭皮說下去。
江遠卻以為她還難受着,便起身,貼心地給她留出個人空間:“好,這些早飯你若是用不下,等我回來給你帶甯香閣的蜜餞,還有桃花釀。”
再加上之前定做的衣裳,糖糖看到必然會歡喜一點,江遠在心裡默默籌劃起來。
薛宛檀沒怎麼聽,隻點點頭,便抱着糖圓回了屋。
*
此刻,惠陽鎮上。
趁着喝茶歇息的空隙,林不語碰了碰身邊人的手肘,壓低聲音問道:“徐師兄,我看這個鎮子就是平平無奇的樣子,長老他們為何要讓你我下山,特意走這一遭啊?”
徐津放下茶杯,望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沉聲道:“長老有令,你我隻管執行便是。”
聽到徐津的回答,林不語撇了撇嘴角,明顯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他思量了會,還是挑起眉頭,再次詢問:“難道和妖魔宮那邊有關?畢竟這惠陽鎮除了和原先那……地方有點近,也沒别的特别之處了。”
徐津倏然轉頭,淡淡地看他一眼,林不語頓時瞪大眼睛,直揮手:“啊,徐師兄你别這樣看我啊!我可什麼都沒做,就是無意間聽到宗門裡的師兄師姐說到那件事,這才有點印象,其他的我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嗎?”徐津垂下眼,不冷不熱地問着,“不少弟子都說你是我們天月宗的百事通,怎麼可能隻知道這些?”
林不語暗道不妙,隻能陪着笑說:“師兄,你這可冤枉我了,我就算是百事通,那不還有百事之外的千事、萬事都不通嗎?”
徐津也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畢竟那事被林不語知道也無礙,他原本也隻是想試試林不語到底還知道點什麼。現在看來,師父估計隻把天華劍仙的事情說與他一人聽了。
徐津拿起劍,起身:“我看你也休息夠了,便繼續往前走吧。”
林不語一口氣卡在那裡,不上不下,他隻能迅速喝完那一杯茶,便随着徐津起身,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邊:“是,都聽徐師兄的。”
怪不得總有人懷疑徐津是掌門的私生子,這兩人性子都一模一樣,一樣的不近人情,一樣的面癱冰塊。
林不語正在心中暗暗吐槽,卻見徐津倏地停下腳步,快步往一旁的店鋪走去,林不語也隻能收了神,緊跟過去。到了門口,他擡頭一看,才發現是個藥鋪,叫萬春堂。
藥鋪裡面,掌櫃的似乎在和一名男子說些什麼,面色有點詭異。林不語跟着徐津走過去,湊得近了些,才聽得更為真切。
“這……我們店裡往常都是賣女子用的麝香還有藏紅花,從我們男子這邊入手避免生育的,我這做了十幾年生意也是頭一次聽說,您得容我去問問醫師那邊。”
“嗯,那就有勞您了。”
掌櫃攥着衣袖,身體微微傾向男子,刻意壓低聲音:“不勞煩,不勞煩,就是,我看您這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有什麼想不開非要用這些藥呢?是藥三分毒,一個不好,以後說難聽點,斷子絕孫怎麼辦?”
斷子絕孫?!
林不語瞬間看向那名男子,掌櫃所言不假,那男子确實相貌堂堂,不說凡間,就是修士之中也是出衆的。但這樣的男子,年紀輕輕,就想着斷子絕孫了?
他們修士因着修煉的緣故難以生育,隻能被迫“斷子絕孫”,那男子倒好,竟然要主動斷子絕孫?
林不語樂了,要不是顧忌着一旁的徐津,早就要拍手笑哈哈了。但一看到徐津嚴肅異常的臉色,他便心頭一動,循着目光追過去,隻看見那男子。
而一向八風不動的徐津竟然皺起眉頭,仿佛如臨大敵。
林不語咧起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徐津的衣袖,小聲嘟囔着:“師兄,那人都要主動斷子絕孫了,就算是什麼禍害,也為害不了多久,您也不必如此……”
他就差沒直說:“師兄,你行行好,人家都要斷子絕孫了,你就讓讓他吧。”
這邊林不語還在思考着措辭,徐津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下山之前,師父給了他一抹天華劍的劍靈殘魂,若是遇到天華劍的命定之人,他就能感應到。而現在,徐津的識海中有了異動,異動的緣由便是眼前的那名男子。
一種猜測自然而然地躍上心頭——
那人或許就是天華劍的命定之人,下一任天華劍的持劍人。